拜雅高所賜,車越澤又淋了一身的咖啡漬,流動的咖啡水從額角落到淡藍西裝的肩部位置。
縱使再無情的考驗,他也仍會頭也不回地守護他想要守護的一切,即便下一刻為他心愛的女人去送死,我想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去答應。
可偏偏蛋孵小雞,小雞孵化蛋,親情的血緣這一塊改變不了現狀,雅高的婚期越來越迫在眉睫,宋老太力壓這件事,孫仲權也隻能順應自然。
憑一己之力也無法力挽狂瀾,不再版圖的行列,拚圖殘缺的男人都快急瘋了。
眼見心愛的女人瘋狂地折磨自己,車越澤整顆懸浮的心臟仿佛被掏空了般的彆扭,他俊秀的五官全擰在一處,簡直是個活脫脫的俊俏小苦瓜。
皺著兩條好看的眉毛,咬著乾澀失血的唇,他出口成章教訓起雅高:“氣出完了嗎?要是出完了那就收拾掉不堪的自己回家吧!”
男人主動伸出救援的右手,刀斧般難以砍斷的手臂伸向跪地祈饒的孫雅高。
雙眼無視他求救的信號,雅高寒沉著一雙眼:“捧高了,摔倒了,我也不需要你!”雅高重重甩開男人援助的右臂,即便她孫雅高摔倒了,很狼狽,她也不需要彆人的同情,她可是孫雅高啊,孫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她自己從哪裡跌倒也會從哪裡爬起,對,她就是這樣的人,這樣不可理喻不靠男人的女人。
雅高顫抖的小腿試圖從打滑的大理石瓷磚上立起身,挺直腰杆,筆直做人,即使受了傷她也會同樣的昂首挺胸地走出去,對,就這樣,她不靠任何人她做到了。
麵對這麼熱的天道,我可沒有吃過苦惱!
回到了家之後,靠近廚房的樓梯特彆陰暗,樓梯道又黑又窄的,我下拉一根軍綠色的繩,燈泡子忽然一亮,我努力用這兩條老胳膊老腿兒爬上二樓的客廳。
單手拉開黃木門,客廳是個小客廳,沒有我的房間一半大。
我的左手邊進去是衛生間,前麵一排是有點小的黑皮沙發,沙發前麵是個大書桌,上麵還有一盞熒光藍的台燈,豎著貼牆靠的是我給夾子打造的一個一米五乘以二米二的鐵絲網小窩。
夾子墊的蓋的是舊的棉花絮,還有我小時候在地攤上買的經典款的紅黑格子床單,那張床單又厚又耐磨,隨夾子在床上怎麼滾,不過夾子很少過來住,偶爾陪我住一兩晚上,都是我沒事跑她家裡去過夜。
我爸媽樓下床上鋪的也是純手工織的紅白條紋邊的老粗布窩單。
床中間疊了一塊平整的橙白線毯,是我媽晚上吹空調怕著涼搭肚子用的。
我爸夏季常用的是一條雲絲被統的被窩套子。
牆那邊是我橫著鋪的大床,鋪的蓋的是90年代初民光家紡的水紅牡丹床單,要是臟了洗了,換的是一床玫紅的玫瑰草床單。
就見夾子舒舒服服地窩在我的沙發上啃蘋果,我房間裡的空調開到了17°,房間的門都打開,冷空氣全都跑到客廳裡來。
我將背包隨意丟上小床,自己則倒在沙發上閉目養神,我還特地挨著夾子睡著。
夾子手裡的蘋果囫圇吃了個大半扔進垃圾桶裡,她挪個屁股熱絡坐在我身邊,我順勢倒在她的懷裡準備小憩一番,她倒十分樂意把她的大象腿騰出來給我當枕頭用。
她嘿嘿樂道:“聽說你今天晚上傍上王老五還出去約會啦?不錯不錯!”夾子秒殺我,恨不得給我一個白眼。
不用說了,肯定是經常一起打牌的幾個告的密。
伸手不打笑臉人,夾子笑著調侃我一番,我懶得睜眼搭理她,左手不客氣地抄起沙發墊暴打她的頭,為她的不安好心作出相應的懲罰,她連忙截獲枕頭放在一旁不影響我安睡。
夾子長得白白胖胖,白花花的五花肉好軟和,手一摸肥肉軟乎乎的,爪子細皮嫩肉的,她一遍遍理順我背上如絲的長發,我心安理得地睡在她懷裡,困意如山倒,我打了個哈欠,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躺在她懷裡呼呼大睡。
寂寥的夜晚,寒冷的月光溜進紗窗,踱了一地銀白色的霜花。我倒向大床睡得昏沉,窗外斑駁的月影落在臉上,化身成夢中的迷途,變成那一道道掠不去的影子。
相戀痛苦,相愛殘忍,我可不是什麼聖母心,利肯定是優先為自己清算的。
我還是覺得不愛請不要傷害,沒有愛的兩個人強行結合在一起,對雙方來說都是不會幸福的。
我睡了一個好覺,儘管夢裡坎坷,夢境不太平!
昨晚的晚飯沒顧得上吃,我媽喊我我也沒聽見,夾子看出我輕微的中暑,是夾子在樓上替我回絕了我媽不耐煩地叫飯聲。
一身的汗臭味令我難受不止,粘膩膩的汗液把我叫醒,我抓了抓瘙癢難耐的脖頸,中途爬起來去衛生間衝了個溫水澡,我實在是受不了汗酸味。
我輕手輕腳地跑下樓,從冰箱的保鮮格裡拿出一桶光明的酸奶,夏天晚上沒胃口,我吃不下去彆的,拿出一個冰鎮的玻璃杯,接了兩杯酸奶喝光了。
我吃飽喝足,又躡手躡腳地跑上樓梯,不敢打攪清醒的明月。
橘紅色的毛毯墊高後腦勺,雙臂枕於腦殼下方,對望刷過膩子灰的天花板,夾子找出了我抽屜裡的一個玫瑰金的MP3,那是我上高中時聽音樂緩解刷題用的,她堵著兩個耳機在線試聽,單曲循環播放。
我特彆在MP3裡錄下了她高中時期創作的第一首歌曲───《Bluedays》。
夾子借用高中琴房的一架鋼琴,輕輕彈奏黑白鍵上的蝌蚪曲譜,這是她專心譜曲的一首歌,即使到了現在也沒填詞。
在月光如水的夜晚,躺在床上閉目聆聽,它無數次帶領我徜徉起飛。
夾子很反常地起身問我:“小家夥,你在做什麼?”
在月光的光圈裡,我擺了擺手:“睡覺!睡覺!”
夾子嚇我一跳,我還以為她睡著了呢,沒想到她居然沒睡覺,都這麼晚了還不睡的啊?
我火速拿走夾子折疊的鏡框,鑽進鐵架子床,跟夾子挨一個頭,擠一個被窩。
夾子往邊上去了一點,我很快就靠了過來!
夾子的手感像空氣海綿,像一碗心肺蘿卜湯,抱著超大隻的棉花糖睡覺,我不得不心神馳往地感歎:“夾子,你好溫暖啊!”
夾子沒好氣地說我一頓:“哪像你,冰手冰腳,像抱個大冰塊在身上,你真不怕我涼了肚子?”話雖這樣說,但是她的爪子一點都沒撒開。
“沒聽見!沒聽見!”我瞌睡蟲來了,眼睛睜不開了。“我睡了!”我臥在夾子的懷裡,小聲嘟囔道。
“睡吧!睡吧!”夾子扯了MP3的線,放下蘋果手機,正準備躺下休息,她明天也要上班。“都半夜12點鐘了,我馬上也要睡了!”
早上起床的時間,沒顧得上朦朧睜開眼,我立刻撲上去,我問她:“我親愛的夾子,昨晚你睡得好嗎?”
“沒有!”夾子單胳膊枕腦殼,一臉淡定地回答,她還沒放過我的臉,趁此機會還揉了揉我的臉。
夾子難以安眠,她說她昨晚沒睡著,有的記到那把牌沒糊,心裡有的記到最後那把牌有二十四塊錢沒糊。
不說就不說嘛,夾子笑了兩笑,我就知道她又在鬼扯,又在跟我胡說答白。
夾子去衛生間洗臉漱口,我能聽見她刷牙的聲音,我這邊要是弄出細微的聲響,她也能成功聽見客廳的來源。
垃圾袋是她昨晚新套上的,果皮垃圾是她下樓去丟的,一口氣喝完的礦泉水瓶扔在垃圾桶裡,塑料瓶身被夾子胖乎乎的肉掌給捏癟。
夾子的小臉像個紅彤彤的小蘋果,滿腔的恨怒馳騁在悠悠空氣的礦泉水瓶裡。
原來昨天在我睡著之前發生了這麼多事,也幸虧夾子找到了具有懷念意義的MP3,這才沒有了同我較真的想法。
我後來想了想,我真是一個心大的家夥,居然這麼粗心大意,也沒準夾子一早就知道什麼,也沒準在現場親自目睹了什麼,或許那天她辦完事回幼兒園去接我回家,她一身黑站在湧動的人群中就發現了我那不可告人的秘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