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儘頭的亮光像是某種幻覺,隨著我們踉蹌的步伐忽明忽暗。我的手掌烙印疼得像是被烙鐵反複灼燒,手腕上的蛇紋青光卻逐漸減弱,仿佛能量正在耗儘。解雨臣走在最前麵,背影僵硬得像塊石頭,那卷帛書已經被張起靈收走,但他眼中閃爍的不甘卻怎麼也藏不住。
“前麵有出口!”解雨臣突然喊道。
確實,隧道儘頭出現了自然光。我們跌跌撞撞地衝向光源,眨眼間被刺目的陽光籠罩。我抬手遮眼,等視線恢複時,發現自己站在一處懸崖邊緣,下方是——蛇沼!
從這個高度俯瞰,沼澤全景儘收眼底。黑色的水體像一麵破碎的鏡子,反射著支離破碎的天空。石陣所在的位置現在完全被水淹沒,隻露出幾根石柱的頂端。更令人震驚的是,沼澤中央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水流旋轉著被吞入地底。
“排水係統啟動了,”張起靈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青銅樹正在吸水。”
“吸水?”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氣,“那鬼東西是活的?”
張起靈沒有回答。他站在懸崖邊緣,黑衣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目光鎖定在漩渦中心。陽光照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鍍上一層金邊,卻驅不散那種與生俱來的孤寂感。
解雨臣檢查著gps設備:“我們繞了一圈,現在在沼澤東北方,距離營地至少十公裡。“他看向張起靈,”帛書上提到的控製方法,現在可以說了嗎?”
張起靈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不完整。”他頓了頓,“需要"鑰匙"。”
兩人對視的瞬間,空氣中仿佛有無形的刀鋒交錯。我太熟悉這種氛圍了——每次三叔和裘德考的人談判時,就是這種一觸即發的緊張感。
“等等。”我打斷他們,“什麼鑰匙?和我的血有關嗎?”
張起靈轉向我,眼神複雜得難以解讀。他剛要開口,沼澤中央突然傳來一聲悶響,緊接著是金屬扭曲的刺耳噪音。漩渦加速旋轉,水麵開始劇烈起伏,像是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在蘇醒。
“地宮要塌了!”解雨臣大喊。
確實,漩渦周圍的石柱一根接一根倒下,激起巨大的水花。更可怕的是,我們腳下的懸崖也開始震顫,碎石從邊緣滾落。
“後退!”張起靈一把拽住我的衣領往後拖。
就在我們退到安全距離的瞬間,懸崖邊緣整塊崩塌,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那明顯是人工開鑿的通道,內壁光滑,鑲嵌著青銅燈台。
胖子吹了聲口哨:“這算邀請還是陷阱?”
解雨臣已經打開手電往洞裡照:“明代工藝,應該是汪藏海修的備用通道。”他看向張起靈,“直通青銅樹?”
張起靈微微點頭,眼神卻飄向我:“你留下。”
“什麼?”我幾乎跳起來,“不可能!”
“你的狀態不穩定。”他指了指我手腕上的蛇紋,現在又開始泛出微弱的青光,“靠近青銅樹會加劇共生反應。”
解雨臣出人意料地附和:“他說得對。我和小哥先進去探查,你和胖子在外圍接應。”
我看向胖子,他聳聳肩:“聽上去挺合理——如果你忽略我們都是被那破鈴鐺引到這兒的事實。”
這句話點醒了我。我掏出青銅鈴鐺,它現在滾燙得像塊火炭,表麵的蛇紋瘋狂蠕動,發出幾乎聽不見的高頻震動。
“鈴鐺在響應青銅樹。”我突然明白了,“它確實是"鑰匙"的一部分,但不是全部。”我直視張起靈的眼睛,“我的血是另一部分,對嗎?”
懸崖再次震動,這次更加劇烈。洞口的碎石不斷剝落,通道隨時可能再次封閉。張起靈的眼神變得決絕,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
“跟緊我。”他最終說道,然後拽著我衝向通道入口。
通道內部比想象中寬敞,足夠兩人並肩行走。牆壁上的青銅燈台早已熄滅,但解雨臣的強光手電足以照亮前路。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金屬腥味和某種腐朽的甜膩氣息,每吸一口氣都像在吞咽鏽渣。
“這味道......”胖子捂住鼻子,“像是把銅錢泡在糖水裡發酵了一百年。”
張起靈走在最前麵,步伐越來越快,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引。我注意到他的後頸滲出細密的汗珠,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詭異的青色。
通道一路向下,坡度陡峭得需要側身行走。隨著深入,牆壁上開始出現壁畫——與西藏冰川壁畫風格相似,但內容更加詭異:人們跪拜在一棵青銅樹下,樹枝上結的不是果實,而是一個個蜷縮的胎兒;祭司打扮的人用青銅刀剖開孕婦的腹部,將鮮血澆灌在樹根上......
“人祭。”解雨臣輕聲道,“西王母國的遺風。”
我胃裡一陣翻騰。這些壁畫太過寫實,每一處細節都栩栩如生,仿佛創作者親眼目睹過這些場景。更可怕的是,那些孕婦的臉——雖然風格化處理過,但眉宇間依稀能看出張家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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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突然停下腳步。前方通道分岔,一條繼續向下,另一條則水平延伸向右側。他站在岔路口,身體微微顫抖,像是正在經曆某種內部鬥爭。
“小哥?”我輕輕碰了碰他的肩膀。
他猛地轉身,雙眼在黑暗中竟然泛著淡淡的青光!我嚇得後退一步,差點撞上胖子。
“你們聽到了嗎?”張起靈的聲音變得異常嘶啞,“鈴聲......”
我確實聽到了——微弱的鈴聲從向下那條通道傳來,節奏與青銅鈴鐺的震動完全同步。但更讓我毛骨悚然的是張起靈的狀態,他的瞳孔擴張到極限,幾乎吞噬了整個虹膜,麵部肌肉不自然地抽搐著。
“小哥,你不對勁。”我試探性地說,“我們先休息一下?”
他像是沒聽見,轉身就朝下坡通道走去,速度快得驚人。我們不得不小跑跟上。通道越來越窄,最後隻能匍匐前進。我的手掌烙印疼得像是被千萬根針同時紮刺,但更糟的是手腕上的蛇紋——它現在發出刺目的青光,將整個通道映照得如同鬼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