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營地東北方十裡處有個廢棄的邊防哨所,霍秀秀的銅錢箭頭將我引到這裡。推開鏽蝕的鐵門時,濃重的藥水味撲麵而來——哨所被改造成了簡易醫院,角落裡堆滿貼著"秦嶺生物"標簽的樣本箱。
"彆動!"冰冷的金屬管頂住後腦勺。我慢慢轉身,看到個穿白大褂的年輕女人,她手中的獵槍抖得厲害。
"我是吳邪。"我舉起沒完全青銅化的左手,"霍秀秀讓我來的。"
女人沒放下槍,而是朝裡屋喊了句方言。片刻後,裡間走出個戴青銅麵具的老者——是張家人!他麵具上的紋路與張起靈左眼的圖案相似,但更複雜。
"繼承者。"老者摘下麵具,露出布滿疤痕的臉,"我是張海客,最後的外勤組長。"
他示意女人放下槍,帶我進入裡間。房間中央是台改裝過的全身掃描儀,連著三台嗡嗡作響的老式電腦。掃描台上殘留著青金色汙漬——是乾涸的青銅血。
"族長吩咐我們準備檢測。"張海客指向掃描儀,"您的基因變異速度超出預期。"
我脫下上衣躺上掃描台,右臂接觸金屬的瞬間,儀器發出尖銳警報。女人——她自我介紹叫林醫生——匆忙調整參數,屏幕上的圖像讓我頭皮發麻:
骨骼呈現詭異的青金色,內臟表麵覆蓋著網狀紋路。最恐怖的是血液——那不是液體,而是無數納米級的青銅粒子流!它們在血管中規律運動,在右臂區域形成密集漩渦,漩渦中心隱約可見微型青銅樹枝的形態。
"上帝啊..."林醫生放大圖像,"這些粒子在您體內...傳遞信息。"
她切換成能量視圖,我全身頓時變成發光網絡。右臂是強光源,粒子流沿特定路徑向心臟和大腦蔓延。更驚人的是,當掃描到頸部時,粒子突然自主重組,在屏幕上拚出幾個古文字:
「繼承者第二階段」
"這是西王母國的文字。"張海客麵色凝重,"它們在彙報進度。"
林醫生取血樣時,針頭剛刺入就彎曲了。換用特製青銅針管才抽出少許青金色液體。滴在載玻片上的"血液"竟然自主蠕動,組成與掃描儀相同的文字。
"我需要更精密的設備。"林醫生聲音發顫,"這些納米粒子表現出群體智能...它們在等某個觸發條件。"
張海客遞給我一套乾淨衣服:"族長說您會需要這個。"那是件特製背心,內層縫著薄青銅片,觸感像第二層皮膚。"能暫時抑製變異速度。"
剛穿好背心,外麵突然傳來直升機轟鳴。張海客迅速關燈,我們從窗縫窺視——三架印著"寰宇生物"標誌的直升機正在降落,全副武裝的黑衣人持槍衝出。
"解雨臣的人!"張海客推開通往地下室的暗門,"帶著血樣快走!我們斷後。"
林醫生將血樣試管塞給我:"去找我老師!他在秦嶺氣象站!資料顯示1976年科考隊——"
爆炸聲打斷了她。天花板塌陷的瞬間,張海客將我推進暗門。最後看到的畫麵是他摘下麵具按在牆上,麵具突然融化,形成青銅屏障擋住追兵。
暗道通向山後的溪流。我剛爬出洞口,右臂突然痙攣——青銅紋路暴走般蔓延到右臉!劇痛中,幻象閃現:
張起靈跪在青銅門前,用黑金古刀割開鎖骨處的烙印...
青金色液體噴湧而出,澆在門上的紋路...
門縫開啟的瞬間,他皮膚下的幾何紋路全部熄滅,像被抽走生命力...
最後畫麵是解雨臣的機械臂從門內伸出,指尖滴著青銅血...
幻象消散時,我發現自己跪在溪水中,右臂插入河床,青銅紋路如樹根般在卵石間擴散。強行拔出手臂,帶起一串青金色水珠。
順著溪流下行,傍晚時分抵達一個小鎮。電視牆正在播放緊急新聞:解雨臣的"寰宇永生計劃"發布會。畫麵裡他站在巨型青銅樹模型前,機械化的左眼閃著紅光。
"青銅納米技術將改寫人類進化史!"電子音充滿蠱惑,"首批誌願者已獲得永生基因!"
鏡頭轉向排隊接種的人群,他們手臂上注射的"血清"分明是青金色液體。特寫顯示液體中有東西在遊動——微型青銅枝條!與我右臂的紋路一模一樣。
旅館老板盯著我的半青銅化右臉,差點報警。亮出三叔的名片才勉強住下。深夜,電視突然自動開啟,播放加密頻道——是霍秀秀提前錄製的警告視頻:
"吳邪,如果你看到這個,說明計劃已經進入終局。解雨臣不是主謀,他體內流淌著汪藏海克隆血液,本質是青銅網絡的傀儡。真正危險的是..."
視頻突然被乾擾,後半段變成雪花噪點。但最後幾幀隱約可見個模糊人影站在青銅門前,身形輪廓與我驚人相似。
第二天清晨,右臂劇痛將我驚醒。皮膚下的紋路如活蛇般扭動,青銅背心發出焦糊味。跌跌撞撞衝進浴室,鏡中景象讓我窒息——青銅化已蔓延到右眼,瞳孔變成與張起靈相似的青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