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的光斑透過夜色糊在車窗,他抬手狠狠抹了把臉,掌心混著淚痕抹花了下巴。
“想哭就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裴硯南的聲音被自己發顫的呼吸截斷,右手懸在兩人座椅間進退不得。
“啊啊啊……為什麼?”
謝清時突然抓住他手腕,冰涼的指尖掐進脈搏。
裴硯南僵著不敢動,看著那人把臉埋進自己袖口,眼淚洇濕了挽起的襯衫,布料下的皮膚燙得快要燒起來。
雨刷器還在規律擺動,刮走不斷新落的梧桐絮,卻刮不淨玻璃上蒸騰的白霧。
劃過第四十七個來回時,他感覺到頸窩傳來悶悶的哽咽。
“我明明……明明把他臥室所有鋒利的物品都清理過了……”
“但你教會他不要輕易去死了。”
裴硯南低頭輕吻那人發旋,舌尖嘗到混著頭皮發燙的鹹澀。
“當時他躺在醫院搶救,今天隻是坐在房間裡自殘,阿時,你已經把他從深淵背到人間了。”
玻璃上的白霧暈開一小片清明,映出謝清時終於抬起的淚眼。
“可他還是會疼,碎玻璃劃開皮肉時還是會流血。”
他指尖在真皮座椅上掐出月牙形的凹陷,喉結艱難地滾動著,仿佛要把那些哽在胸腔裡的玻璃渣都咽回去。
車載香薰的橙子氣息突然變得刺鼻,混著記憶裡濃重的血腥氣。
“阿時……”
“我們回家吧。”
裴硯南那句“秦予安會好起來的”卡在喉嚨裡,謝清時已經偏頭看向窗外。
他扯起衛衣帽子罩住腦袋,手指無意識摳著安全帶鎖扣,不想多說什麼。
裴硯南心領神會,不再多言,隨即發動車子繼續向謝清時公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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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表盤藍光映著儲物格裡半盒薄荷糖,糖紙窸窣作響間,謝清時把手機屏按亮又熄滅,秦予安提醒他回去要記得吃東西的通知還掛在鎖屏界麵。
……
楓橋彆墅
這邊,顧琛和秦予安兩人也是不歡而散,和顧琛放了狠話後,秦予安就把他趕了出去。
彆墅雕花門甩上的瞬間,玄關的玻璃天鵝擺件被震得晃了晃,底座刻著“平安”的鎏金字裂開一道細紋。
與此同時,趙叔囑咐送出去的藥盒滾下台階,抗抑鬱的學名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顧琛蹲身去撿,聽見二樓傳來花瓶砸牆的悶響。
“彆把自己當救世主……”
秦予安撐在二樓欄杆,隔著七米挑空的水晶燈衝樓下怒吼,聲音撞在大理石牆上碎成冰渣。
“彆用那種看易碎品的眼神看我。”
水晶吊燈的穗子簌簌抖動,在他蒼白的臉上投下蛛網似的碎影。
他真的討厭極了顧琛用那種看病人的目光看他,像極了多年前秦淮打量安倦遺照時的模樣。
“我……我現在就走,你彆生氣。”
顧琛喉結滾動三下,轉身踩碎兩粒帕羅西汀藥片時,右手還攥著被捏變形的藥盒。
瑪莎拉蒂的車燈掃過庭院新鋪的鵝卵石,驚飛了棲在枝頭的灰雀。
後視鏡裡,二樓窗簾突然被扯下半幅,輕飄飄蓋住露台邊沿新開的紫藤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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