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後靠進沙發時,腕表表盤反射的光斑從秦予安膝頭掠過。
“您有事直說。”
茶水滾過喉間時,秦予安被燙得微微皺眉,卻硬生生把吸氣聲咽成一聲輕咳。
他蜷進單人沙發,把剩下的餅乾塞進嘴裡,碎屑落在深灰地毯上轉眼就被掃地機器人吞沒。
“你爺爺把婚約退了,你知道嗎?”
陳博放下茶杯的動靜很輕,青瓷底托甚至沒發出磕碰聲。
他故意省略“聯姻”二字,說話時盯著窗外的香樟樹,仿佛那些搖晃的枝葉比眼前人的反應更有趣。
“嗯,聽朋友說過了。”
秦予安陷在沙發裡調整抱枕位置,棉麻布料在他指尖皺成山巒起伏的形狀。
“你怎麼想?”
陳博轉過臉時,晨光恰好漫過鏡片,將眼底的審視鍍成琥珀色的溫和。
香樟葉的影子在他灰西裝上搖晃,像無數懸而未決的問號。
“挺好,省得往後再碰見尷尬。”
秦予安不緊不慢舔掉指尖的餅乾渣,從果盤裡揀了顆薄荷糖。
糖紙剝開的窸窣聲在安靜的客廳格外清晰,驚醒了沉睡在窗簾褶縫裡的光塵。
“我女兒倒是挺遺憾。”
看到秦予安壓根不在乎,陳博忽然笑起來,眼尾皺紋堆疊出長輩式的溫和。
他解開襯衫袖扣的動作很慢,露出腕間略微泛舊的皮質表帶。
“她說你去年在慈善晚宴上替她解圍那回,看著像電影裡的騎士。”
秦予安把薄荷糖抵在犬齒間,涼意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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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窗外的香樟葉突然劇烈搖晃,他眯起眼想起那晚陳家千金的高跟鞋卡進排水柵,他不過是順手遞了張餐巾紙,像給路邊野貓掰了塊麵包。
“換作是誰都會幫忙的。就像這東西,看見餅乾屑就會工作。”
糖塊在舌底滾了半圈,他忽然衝著掃地機器人抬了抬下巴。
“再說您今天來,總不是替令千金支付謝禮的?”
秦予安屈指彈了彈茶幾上的餅乾盒,臉上的笑帶著幾分頑童般的狡黠與不正經。
“哈哈哈……你確實挺招人喜歡。”
陳博的笑聲驚飛了窗台上的麻雀,茶杯剩餘的茶水泛起漣漪。
他起身整理襯衫下擺時,瞥見秦予安毛衣袖口脫了半截線頭——這點孩子氣的破綻,倒比秦老爺子在談判桌上的暴烈更讓人安心。
“據我所知,小少爺並未婚配,身邊似乎也沒個常伴。”
陳博踱到落地窗前,指尖抹開玻璃上的霧氣。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和我女兒試試?年輕人該多處處。”
“多謝陳總看得起我,我實在是配不上令千金。”
秦予安用銀匙攪動冷掉的茶湯,看茉莉花瓣在旋渦裡碎成蒼白的殘骸。
匙柄突然敲在青瓷盞沿,驚得窗台上偷聽的麻雀撲棱棱飛走:“您看這茉莉摻進普洱裡……”
他垂眸整理杯沿溢出的水痕,“看著風雅,喝起來終究串了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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