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從窗外漫進來,把房間割成明暗兩半。
謝清時站在陰影裡,喉結滾了滾,咽下一團哽在胸腔的灼燙。
床頭櫃上的手機突然震動,屏幕亮起一串熟悉的號碼——是秦予安打來的。
鈴聲在死寂中響了七聲,他始終沒動,直到那點光徹底暗下去,像雪地裡最後一絲餘溫被碾滅。
“為什麼不接?我都已經跟你說了,他身邊人裡他隻願意親近你了!”
顧琛的吼聲撞在玻璃窗上嗡嗡震顫。
他看著謝清時平靜地注視手機屏幕由亮轉暗,最終融進暮色裡,暴怒像野火竄上脊梁。
“如果你要是不理他了,他對這個世界的期待就又少了一份。”
他步步緊逼,陰影籠罩住謝清時退到牆邊的單薄身影。
“我知道。”
看到顧琛眼底漫出的血絲,謝清時終於開口,卻連這三個字都像從肺腑裡硬扯出來的。
右手攥住桌沿,指甲深深掐進木紋縫隙裡,仿佛要把那句沒說出口的“可我也快撐不住了”死死按進裂縫深處。
相框裡秦予安的笑容被斜照的暮光切去半邊,剩下的一半浸在陰影中,溫柔得近乎殘忍。
“那為什麼這麼對他?”
顧琛繼續質問,情緒激動時抬腳將翻倒的雕花椅踹向謝清時膝彎。
幸好在距他膝蓋半寸處被裴硯南伸手截停,木料相撞的悶響震得地板嗡嗡震顫。
“顧琛你瘋了?!”
裴硯南的袖口擦過謝清時的手臂,布料帶著初春夜風般的涼意。
這個總愛穿得規規矩矩的男人此刻像道沉默的牆,把顧琛咄咄逼人的目光隔在安全距離之外。
“我就是瘋了,你知道診療師最後是怎麼說的嗎?”
顧琛猛地抬腳踹向牆邊的古董花瓶,青瓷碎片炸開的瞬間,他扯開領帶的動作像在撕扯自己的皮肉。
布料摩擦的悉簾聲混著粗重的喘息,在死寂的房間裡如同困獸的嗚咽。
“他說秦予安的自毀傾向預估值高達82分……”
他的指尖重重戳在茶幾玻璃上,震得水杯裡的波紋一圈圈蕩開:“知道這是什麼概念嗎?診療師說,他就像站在懸崖邊數秒的人,表麵平靜是因為已經放棄呼救了!”
裴硯南的袖口還沾著方才截停椅子時蹭到的木屑,此刻卻猛地攥住顧琛手腕:“你冷靜點!清時才因為撞見他自殘昏過去,你難道……”
“那又怎樣?!”
顧琛突然笑起來,笑聲裡帶著濃重的鼻音。
他甩開裴硯南的手,從手機相冊裡調出一張診療報告截圖——那是他偷偷拍下的,畫麵有些模糊,但“自殺風險評估:極高危”幾個紅字依然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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