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吧!”
傘柄在江凜掌心爆裂!
不鏽鋼管刺穿虎口,血線混著雨水浸透黑色傘布,恰似五年前裴硯忱腳背炸開的透亮水泡。
裴硯忱踏入暴雨,鞋麵在積水路麵拖出蜿蜒水痕:“祠堂那三天……”
血色霓虹掃過他冷笑的唇,如刀鋒劃開舊痂。
“硯南燒祠堂救我那晚……”
他猝然轉身,濕發黏在慘白的額角:“你知道我想的是什麼嗎?”
江凜瞳孔劇震,看見對方唇瓣開合間吐出滾燙宣言。
“哪怕陪你啃冷饅頭!住漏雨地下室!”
字字砸向江凜慘白的臉,“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暴雨聲漸弱,化為晨光裡的煎鍋滋響。
裴硯忱斜倚修車廠斑駁鐵門,晨光鍍亮他指尖轉動的車鑰匙:“江師傅真能養活我?”
機油味彌漫中揚起下巴。
江凜扳手擦到第三遍,金屬摩擦聲驟停:“……嗯。”
喉結滾動,機油從指縫滴落鐵架。
裴硯忱踢開腳邊鏽蝕齒輪,笑聲清亮:“畢業那天的菜單記得嗎?神戶牛排要現煎,三文魚得貼著冰渣空運……”
突然俯身逼近工作台,“但如果是你——”
“牛排換成巷口的油條豆漿,三文魚……換成菜市場甩賣的秋刀魚也行。”
車鑰匙“啪”地按在江凜沾灰的工具箱上。
“隻要你在這兒。”
風掀起他價格抵半年工資的襯衫衣角,江凜扳手陡然砸進工具箱!
彈簧崩跳聲割裂寂靜:“……”
虎口震裂的機油滲進工具紋路。
此刻裴硯忱雨水衝刷著睫毛,手揪心口像要挖出器官:“結果你呢?!”
集團繼承人!”
嘶吼撞碎在雷聲裡,指尖戳向江凜血流不止的虎口,血滴在積水裡綻開如當年牛排盤邊的裝飾花。
裴硯忱染血手指戳上對方胸膛:“打三份工?”
笑聲混著雨滴淬出毒液,“是坐在頂層會議室簽百億合同吧!”
玻璃幕牆的冷光倒映在他瞳孔,裴硯忱突然抽回手在雨中踉蹌:“還有個正經娃娃親的容家大小姐……”
霓虹紅光掃過他空茫的眼底,“你把我當什麼?”
聲音輕得像雪落在燒紅的鐵上,“你修車廠裡……”
轉身時暴雨吞沒他最後半顆星火,“搭夥過日子的耗材?”
“哢——”
傘骨在江凜掌心又深紮一寸。
裴硯忱踉蹌退進雨幕深處,“你看著我為你放棄每一樣東西……”
血痕在身後漫成朱砂符咒,“是不是隻覺得我愚蠢可笑、軟弱好欺?”
雨針穿透霓虹,在江凜腳邊濺起血色的漣漪。
傘骨已嵌進掌心肌膚,他卻感覺不到疼,唯有裴硯忱那句“愚蠢可笑、軟弱可欺”像淬毒的銀針,燙得他靈魂戰栗。
“阿忱……”
江凜忽然鬆手,黑傘砸進積水,驚碎一地猩紅。
他迎著暴雨踏前一步,任由雨水衝刷虎口翻卷的皮肉,血線蜿蜒如朱砂繪就的咒文,卻比不過眼底燃燒的執拗。
“打工是真的,便利店夜班的刀疤還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