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準備套乾淨的衣服。”
把裴硯忱抱回郵輪套房後,江凜將人平放在絲絨沙發,染血西裝下擺蹭過波斯地毯。
他抬腳碾碎地毯邊緣半截熏香餘燼——那是裴硯忱在車裡短暫蘇醒時,他踩的重燃的第二支熏香。
“是。”
靳勉躬身退出船艙,艙門閉合瞬間瞥見江凜解開裴硯忱濕透的襯衫。
五分鐘後他捧著疊好的羊絨衫返回,正撞見江凜單膝抵著沙發邊緣,用白毛巾裹住裴硯忱滴水的發尾揉搓。
水痕滑過鎖骨舊疤,在凹陷處積成淺渦。
“江總,衣服。”
靳勉躬身遞上衣物,指尖懸停在羊絨衫袖口半寸外,避讓江凜摩挲瘀痕的拇指。
“需要調整室溫嗎?”
他垂首詢問,聲線繃緊如弦。
江凜未答,接衣時袖管倏然滑落,羊絨纖維精準覆住裴硯忱腕間紫紅勒痕,瘀傷邊緣透出領帶交錯的網格狀壓紋。
“需要。”
命令擲出的同時,他已從裴硯忱西褲內袋抽出定製手機——機身“pyc”徽標反光如刃,直刺靳勉瞳孔。
“嗡——”
指紋解鎖的震顫聲倏然響起,似毒蜂振翅掠過耳膜,短促蜂鳴後陷入死寂。
屏幕驟亮的瞬間——置頂照片撕裂時空:鹹澀海風撞進眼底。
五年前鏽跡斑駁的重型機車碾過濱海公路,裴硯忱白襯衫灌滿鹹風,雙臂死死箍住江凜的腰。
後視鏡裡倒映著裴氏保鏢車隊窮追不舍的紅光,而江凜油門擰到底,引擎咆哮聲撕碎裴硯忱二十年來規訓而成的金絲籠。
照片定格瞬間:機車斜刹在荒礁灘塗,裴硯忱跌進及膝海水中放聲大笑。
浪沫卷起他挽到肘部的襯衫,露出腕間被家族課程表金屬表帶勒出的瘀痕。
江凜摘下頭盔甩落汗珠,逆光中對渾身濕透的繼承人伸出手:“裴硯忱,當機器人好玩嗎?”
落日熔金熔化了裴硯忱瞳孔裡積攢二十年的冰層——那是他第一次撕碎日程表,把“繼承人修養課”丟進漲潮的海浪裡。
那時的他也不曾知曉,江凜袖口磨白的線頭下蟄伏著江氏繼承人的血脈。
“嘩——”
浪沫嚼碎礁石的嘎吱聲碾過耳膜,回憶轟然倒灌。
鹹澀海風凝成甜膩的刃:江凜指尖陡然灼燙,仿佛又觸到裴硯忱遞來的甜筒。
“要吃一口嗎?香草味的!”
裴硯忱話音未落,融化的奶油已順著他手指墜落,在冷白腕骨上犁出一道黏膩的蜜色溪流。
“好啊。”
他笑著掏紙巾的刹那,江凜猛然攥住那截手腕俯身舔舐。
舌尖卷走黏膩奶油時,激起裴硯忱脊背過電般的細碎戰栗。
“你……”
剛掏出的紙巾隨風飄落海麵,江凜沙啞調笑,“坐車費抵了。”
“……無賴!”
海風掀起裴硯忱額前濕發,耳根驚心動魄的緋紅直燒至頸側。
甜膩香草混著浪沫鹹澀,在江凜唇齒間釀成鳩酒——那是他戴著“修車工”麵具時,唯一竊取的“自由”。
“江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