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剩三聲血滴砸地——
嗒。秦予安指尖懸落的血珠在醫生肩頭綻開。
嗒。醫生太陽穴滾落的冷汗墜入血泊。
嗒。心電監護電極片徹底從他胸口滑脫,粘膠撕離皮膚的輕響像扯斷蝸牛粘液。
而在這血腥味彌漫的死寂中,醫生突然眼球暴突轉向顧琛,被汗糊住的嘴唇無聲蠕動“顧總”口型,瞳孔裡炸開的求生欲像垂死魚類的鰓蓋翕張開合。
喉骨“咯咯”痙攣聲在死寂中放大十倍,如同生鏽鉸鏈被強行扭動。
在醫生喉結第三次上下彈跳的刹那,顧琛終於踏前一步隔開兩人。
鞋跟掠過地上玻璃藥瓶,左手卻溫柔覆住秦予安後頸,拇指反複摩挲他凸起的第二頸椎棘突——那是秦予安幼時高燒驚厥被安撫的舊穴,指腹每劃一次圈,掌下繃緊的肌群便跳一下。
“姩姩,”他的聲線放得浸透蜂蜜般軟,目光卻如手術刀剜過醫生咽喉:“讓他先起來……”
拇指突然加重力道按住秦予安跳動的頸動脈,壓住他即將爆發的震顫,“……把你的手包紮了。”
最後半句釘死在醫生慘白的臉上,“好不好?”
“好啊!”
秦予安倏然綻開毫無陰霾的笑,眼尾還凝著血痂的睫毛彎成月牙——方才的暴戾仿佛從未存在。
他抽回血流不止的手隨意甩了甩,血珠濺上顧琛的襯衫前襟:“本來就跟王醫生沒關係嘛。”
尾音輕快揚起時,目光卻擦過顧琛喉結,像把淬毒的柳葉刀無聲抵住他動脈。
顧琛喉骨極輕微地滑動半毫米,按住秦予安後頸的指節瞬間繃出青白,又在醫生抬頭前恢複如常:“起來處理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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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穩得聽不出一絲波紋。
“是!”
醫生連滾爬起推過處置車,鑷尖夾著的碘伏棉球抖落三次才夾穩。
包紮全程無人說話,隻有止血鉗磕碰金屬盤的叮當聲填補真空。
推車軲轆聲消失在走廊儘頭時,房門“哢噠”落鎖。
顧琛捏起繃帶尾端打了個蝴蝶結,醫用膠帶在秦予安腕骨凸起處壓出淺白折痕,指尖懸停其上未離。
鐘表規律的“嘀嗒”聲裡,兩人影子在消毒水斑痕的地麵上隨綠光閃爍微微顫動,如兩株根係糾纏的植物。
“你的手……”
“你打算……”
聲音撞碎在粘稠空氣中。
顧琛喉結卡在半途,懸停的指尖無意識描摹腕骨輪廓——仿佛要借這個動作積攢勇氣,最終卻沉入靜默。
秦予安下顎線驟然繃緊又強迫放鬆,染血的右手在身側攥皺床單,紗布下滲出星點鮮紅。
五聲連續電子嘀嗒精準切割時間:
嘀。秦予安下顎線驟然繃緊;
嗒。染血的右手在身側攥皺床單;
嘀。紗布下滲出星點鮮紅;
嗒。鞋尖勾住的衣影向後縮半寸;
嘀——顧琛突然抽回手指轉身,金屬鑷子在器械盤沿刮出高頻顫音。
秦予安盯著地麵上隨綠光明滅的影子,腳踝小幅度晃了晃,鞋尖又輕輕勾住顧琛拖長的衣影。
推車軲轆聲由近及遠離開長廊,又被刻意踩重的腳步聲拖近。
秦予安腕骨上那道蝴蝶結的紗布尾端垂落下來,搭在兩人相隔三厘米的床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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