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
常升躺回來躺椅裡,將一旁的折扇展開遮到了頭頂。
哪怕明知道不會是什麼好差事,可那畢竟是他大侄兒,常藍兩家將來的頂級靠山,他現在有什麼事,自己這個當舅舅的,怎麼可能不出力?
朱標也慵懶的靠進了躺椅裡。
雖然不算那麼貼身。
可在規矩森嚴的大明宮裡,就算身為儲君,也少有能這樣不顧禮法,全無儀態的放鬆時刻。
他沉默了片刻,終於偏頭看向了常升,開口道:“孤想讓你接替大本堂,給雄英啟蒙。”
“嗯!!!”
常升整個人直接從躺椅中直起。
兩眼直勾勾的與朱標對視。
兩人都沒有說話,但眼神之中的信息交流,兩人幾乎都心領神會。
‘不,哥們,你認真的?雖然那是我親大侄,但你讓我一個“外戚”直接插手皇儲的啟蒙?且不說朝廷那幫官員怎麼想,隻你爹,我叔伯那就過不去。真接了這事,我常家還活不活了?’
望著眼角抽搐的常升。
朱標的眉宇間隻透著幾分疲憊與無奈,看向長生的目光中透著幾分撫慰的歉意。
‘但凡有轍,我也不會把這燙手山芋帶給你了不是。’
“所以,是大本堂的那些經筵講師,成了蘇州府那幫官學校定的大儒盤外影響,爭奪儒學解釋權的第二戰場了?”
常升沒頭沒腦的蹦出這麼一句。
朱標臉上的驚訝沒堅持一瞬,就轉化成了理所應當的歎服。
要麼說自家這妹夫每每乾著這許多出格的事,還經常往他父皇的肺管子上戳還這麼活蹦亂跳的,這腦子好使的真讓人舍不得啊。
“起初隻是一名大儒以書信召集門下弟子出謀劃策,其門下一門生,通過各種渠道將信投到了大本堂一名經筵講師這兒。”
“其目的,就是想借著大本堂的潛移默化,或是某一次出彩的經筵講解,得到孤或者皇子皇孫的頌讚,以此加強其師長之於蘇州學院內的影響力。”
“有了這先例,而後其他大儒門下弟子紛紛得到啟發,而後……,便一發不可收拾了。”
弄清楚了問題的症結,常升也便躺了回去的唏噓道:
“要麼說他們能成大儒呢。”
“都是天底下各頂各的聰明人呐,一下就看清楚了校定的本質。”
事情是他和朱標挑的,是為了打破南方教育壟斷,為了將來的公平取仕做的努力,自然不可能讓一番苦心付諸東流。
可話又說回來。
他們都有些低估了關乎這場教育解釋權“戰爭”的激烈程度。
以至於明明是為了牽扯南方讀書人精力,專注於犁庭掃穴北境的殘元勢力,恢複民心與生產的清丈行動而畫的一張大餅,偏生被他們另辟蹊徑的影響到了應天府朝廷。
乃至於直接鬥爭到了大明宮的大本堂裡。
要不是親身經曆。
誰能摸得清這事兒的來龍去脈。
可一方麵為了繼續牽扯南方讀書人的精力,大本堂的這些經筵講師不能妄動。
畢竟人家講的都是正兒八經的儒學,隻是關乎流派的定義,各有各的說法,隻是如今,它們直接影響到了宮裡進學啟蒙的皇子皇孫的學業。
可誰要說儒學校訂裡順應皇室的統治需要去解釋儒學不正確,那他可就政治不正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