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的樣本都已經采集完畢,團隊對這些液體內的成分進行了分析。
結果是體液沒有什麼多餘的部分,依舊是正常的。但細胞的分裂速度遠超常人,體內早已分化的成體乾細胞居然能夠發揮出胚胎乾細胞的能力,分化成人體所需的任何一種細胞,填補上去。
這兩種異常配合在一起,就造就了奇跡般的自愈效果,就像是蕭見信體內的任意細胞能夠在危急情況下成為萬能細胞,修補傷口。
但如何作用於他人?這就是臨床實驗的目的了。
體內實驗在準備就緒的情況下開始了。
房間內已經進行了消毒,進進出出的人員都全部穿好了無菌服。
虞初魎的聲音透過口罩傳來,冷靜無比,“按步驟來,麻醉。”
蕭見信站在一旁,看著迎鶴配合醫生,為旦增小心翼翼地取下肩窩傷口上覆蓋的敷料。
那傷口邊緣的皮肉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紫黑色,在迎鶴的異能下乾枯萎縮,好似一坨焦炭。
第一天實驗取了蕭見信的血液。在特製的培養皿中,針管擠出的血液注入了從旦增皮膚上割取的部分細胞組織,顯微鏡下,兩者接觸的瞬間,早已分化的細胞加速分裂,形成了抵抗毒細胞的力量。
實驗半天後,血液治愈效果衰退,毒細胞再度占據上風。
“血液中治愈因子半衰期太短,離開母體活性下降,”虞初魎敲了敲桌子,“試試淚液。”
第二天,當淚液塗抹在旦增肩部的傷口時,同樣的事情發生了,但這次,不到十分鐘,壞死細胞就沿著血管紋路蔓延。
某位醫護人員小聲嘀咕:“給燒起來的房子潑了杯水。”
尿液和淚液的效果如出一轍,大概這兩種體液內的治愈因子都少得可憐,虞初魎直接排除了這兩種體液的體內實驗。
唾液更有效,隻不過依然是治標不治本。至於精液更是無稽之談。
體液效果有限,虞初魎將目光轉向了更實質性的組織接觸。
第三天,更為激進的體內實驗開始了。虞初魎提出了移植皮肉。
蕭見信沒有異議。
於是虞初魎從蕭見信手臂上取下了一小塊健康的帶著部分真皮層的皮肉,小心地移植到旦增傷口邊緣一處已有壞死跡象的區域。
奇跡發生了——效果驚人。
壞死組織被迅速分解,新生的肌肉纖維以駭人的速度生長。
移植的皮肉不僅成功存活,而且散發出勃勃生機,其邊緣的細胞仿佛具有侵略性,主動地向周圍被火毒侵蝕的組織進攻,所到之處,紫黑色褪去,健康的粉紅色肉芽開始生長。旦增的體溫下降了一些,精神也好了不少。
蕭見信鬆了一口氣。
但很快,早期的問題又發生了——移植的細胞遭到了反噬,快速分裂的能力被毒細胞吞噬,火毒已經滲透進移植組織,將治愈細胞轉化為新的感染源。
擴散的速度反而變快了。
旦增額角全是汗水,顯然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但一抬頭發現蕭見信正盯著這邊,立刻笑了笑,用口語道:【沒事。】
團隊隻能緊急切除了那一塊區域,宣布失敗。
蕭見信盯著培養皿裡自己的血液樣本,乾涸的血液活性終將消散,蠕動的細胞在顯微鏡下像垂死的螢火蟲,光芒越來越弱。
一次次嘗試,一次次短暫的緩解,一次次更沉重的失敗。
實驗室徹底陷入了死寂,彌漫起了沉默,醫護人員都麵色沉重。
對他們而言,旦增不止是基地的戰神,更是一種精神象征,是人與自然對抗的勇氣和堅韌,如果旦增能活下來,一切都是有希望的。
可是,局勢變得嚴峻起來了。
旦增身上的傷口因為反複的刺激而顯得更加猙獰。他承受的痛苦難以想象,卻始終沉默,隻有在蕭見信因取皮或過度消耗而臉色蒼白時,那雙深邃的眼眸裡才會翻湧起些許阻止的意味。
但他知道,隻有自己能夠活下去,蕭見信做的這一切才有意義。
蕭見信的狀態同樣越來越差,頻繁地切割自身組織、連續消耗大量異能。
這異能在他厭惡時出現,此刻卻在最想救下的人麵前失去了能力。
老天爺仿佛在玩弄他,蕭見信感到諷刺無比。
當虞初魎告知他實驗暫時結束時,蕭見信望著病床上因為麻醉睡去的旦增,嘴唇緊抿:
“還有什麼沒試過?骨髓?神經?還是腦組織……”
虞初魎打斷他,“不大可能,旦增的病是因為病毒抑製了細胞間的正常信號,導致細胞“活性”喪失無法分裂。,同時注入死亡信號,使被汙染的細胞成為異常的生物電信號源,持續向周圍細胞發送"凋亡"、"壞死"甚至"吞噬"的錯誤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