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輕輕地,吸了一口氣。
然後,她整個人,仿佛在一瞬間,向下沉了半分。
不是被壓得下沉,而是主動地,將自己身體的重心,與那九十斤的負重,與身下的椅子,與腳下的大地,完美地融為了一體。
她那經過千錘百煉的“弓身”,早已習慣了遠超於此的負荷。
紫衣少年這點魂力威壓,對她而言,不過是往一座已經很重的山上,又多吹了一口氣而已。
風,吹不動山。
她不動如山。
然而,她身下的那把木椅,卻承受不住這股突如其來的壓力。
“嘎吱……哢嚓!”
在一片死寂中,一聲清脆的斷裂聲,顯得格外刺耳。
白沉香坐著的那把椅子,四條腿齊齊向外一撇,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然後轟然散架。
所有人都以為,這下那小女孩總該摔個屁股墩了。
然而,更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失去了椅子的支撐,白沉香卻並沒有摔倒。
她就那麼保持著端坐的姿勢,小小的身體,緩緩地,平穩地,向下降落。
當她的臀部接觸到地麵的前一刻,雙腳如同蜻蜓點水般,在地麵輕輕一點。
整個人,悄無聲息地,站了起來。
從始至終,她的上身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晃動,手中的水杯,甚至連一滴水都沒有灑出來。
她就那麼靜靜地站在一地碎木之中,抬起頭,看著已經徹底石化的紫衣少年,小臉上露出一絲歉意,認真地說道:
“你看,都跟你說了,是你的魂力把椅子壓壞了。”
紫衣少年張大了嘴,大腦一片空白。
引以為傲的魂力威壓,沒有傷到對方分毫,反而成了對方證明自己言論的工具?
這他媽到底是什麼操作?
他身後的那名魂王,瞳孔驟然收縮,臉上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這小女孩,根本不是在硬抗,她是在卸力,是在借力!
她將自己的威壓,連同她自身的重量,一同引導、分散到了那把無辜的椅子上!
這份對力量的控製,這份對重心的理解,已經超出了技巧的範疇,近乎於道!
這對爺孫,絕對不是普通人!
就在此時,一直沉默的白鶴,終於放下了水杯。
甚至沒有站起來,隻是用眼角的餘光,淡淡地瞥了那紫衣少年一眼。
沒有魂力波動,沒有氣勢外放。
但就在他目光掃過的一瞬間,那紫衣少年隻覺得渾身一僵,仿佛被一頭沉睡萬年的洪荒巨獸盯上了。
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寒意,讓他背後的紫色電蛇武魂都哀鳴一聲,瞬間縮回了體內。
他蹬蹬蹬連退三步,一屁股撞在身後的桌子上,臉色煞白,冷汗瞬間浸濕了後背。
那名魂王臉色大變,一步跨出,擋在自家少主身前,對著白鶴抱拳躬身,語氣無比忌憚:
“前輩息怒!晚輩管教不嚴,驚擾了前輩,還望恕罪!”
白鶴這才慢悠悠地收回目光,端起水杯,吹了吹上麵並不存在的灰塵,用一種肉痛的語氣,對那魂王說道:
“恕罪不恕罪的,先放一邊。”
他伸手指了指地上那堆碎木,理直氣壯地開口:
“你們家少爺,把我孫女的椅子弄壞了,這得賠。”
魂王:“……”
紫衣少年:“……”
酒館眾人:“……”
這畫風的轉變,讓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白沉香看了一眼那堆碎木,又看了看自家爺爺,一本正經地補充道:
“按照酒館的規矩,損壞物品,十倍賠償。”
“這把椅子是楠木做的,市價大概三個銀魂幣,十倍,就是三十個銀魂幣。”
白鶴滿意地點了點頭,對著已經快要哭出來的紫衣少年,伸出了一隻布滿老繭的手。
“給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