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兩位妹妹。”
衛錦雲停好她的推車,“在家待著無趣,便一塊跟來了。”
不止是錢娘子,誰見了一對雙子都是要忍不住瞧上兩眼的,賣筆墨紙硯的,賣香飲子的紛紛湊過來。
“長得好水喲。”
“真的一模一樣,瞧不出一點彆的不同。”
“來來來,婆婆這有蜜煎糖。”
二人也不鬨騰,乖巧地站在衛錦雲身邊,嘴像吃了蜜一般稱呼完眾人後,就幫著她掛牌子,放茶杯。
有了昨日的擺攤,還未等到下學,便有人來衛錦雲的推車前買糕。
下午天熱,他們大多並不願在香樟底下吃,隻是買了幾塊糕,連茶都未喝,就帶回家去了。
姐妹倆跟都跟來了,總想找些事情做,便幫忙著替衛錦雲收錢,再收拾收拾用過的碟子。
“今日還是要十塊。”
衛錦雲抬眼,又見昨日那人。
她一身鵝黃羅裙,從馬上翻身而下,細長的鳳眼上挑,對著衛錦雲笑道,“你這糕是什麼好東西做的,我二哥沒注意吃光了,又嘗了母親兩碗飯,大半夜都在院裡溜達練武消食......饒是這樣,他還要托我再買一份。”
“點心一次多吃會積食。”
衛錦雲用主夾揀了十塊替她包好,“我這糕放在陰涼處,這個時候能放兩日,可分兩次吃。”
“他才不會聽呢。”
陸翎香喝了一口清茶,“今日我給他買去了,那它們就活不到明日。”
二哥會抓完賊吃,想案子時吃,訓練兵士後還吃......
“姐姐的二哥怎麼跟我一樣。”
衛芙菱站在一旁數錢,聽了後念叨了一句。
“那可不。”
陸翎香笑得合不攏嘴,“這人表裡不一的,怪死了。”
衛錦雲小時候也總愛吃祖母的點心,不過積食也是真的,多吃幾副祖父開的苦藥後,她就消停了。
她聽著麵前之人一停不停地提到她的二哥,想來家裡關係也好,一邊聽一邊將薄荷夾糕捧到她前麵,“這是我嘗試的新糕點,娘子要試試嗎?不收錢。”
切成小塊的薄荷夾糕被裝在精致的竹碟中,一層白,一層綠,似是碧玉般通透。
陸翎香拿起竹簽嘗了一塊。
“好軟。”
她又塞了兩塊,含糊不清道,“有......些像年糕,嚼著很韌,卻比年糕香。”
一股糯勁先纏上陸翎香的舌尖,軟乎乎的,又裹著清甜。中間的薄荷核桃餡慢慢品出來,明明是溫熱的,卻似有絲絲涼意順著喉嚨往下溜,壓下這天的燥熱。
嚼到最後,唇齒間還散著核桃的回甘。
“這個多少錢,我再給二哥買些。”
一會兒的功夫,陸翎香嚼了三塊,有些不好意思。
“這是試吃,今日不賣。”
衛錦雲順道替她包了幾塊試吃,“我得先瞧瞧今日的評價如何,再考慮上不上新。”
陸翎香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這位娘子很會做生意,二哥嘗了,我怕是日後要常來......娘子怎麼稱呼?”
她在等糕的功夫,順道在留言板上留了個言。
“姐姐姓衛。”
衛芙菱將薄荷夾糕係得緊緊的,“我們都姓衛。”
“衛小娘子?”
陸翎香翻身上馬,朝著姐妹三人笑道,“等著瞧吧,明日我定是要被二哥再催來。”
衛芙蕖慢條斯理地在紙條上刷著米糊,“嗒”的一聲,將它貼在留言板上。
她盯著那紙條看了一眼——陸大人覺得此糕滋味甚美,好吃得半夜上躥下跳。
她偏著腦袋琢磨了一會,將留言板掛在車旁展示去了。
很快到了下學的時辰,學子們擠過錢娘子的煎餅攤子,便往衛錦雲這頭買點心。
“我說你們幾個在講學時不好好聽課,傳紙張,寫了什麼......‘今日下學吃什麼’、‘自然是那茉莉糕,我都想好寫什麼詩了’、‘何詩’、‘玉粉揉雲......’,寫啊,怎麼不繼續寫了?”
一位留著半白胡須的老爺子擠開人群。
老爺子身形有些清瘦,頭戴一頂軟腳襆頭,穿著湖藍色襴衫,雖有些磨舊,但熨得筆挺。
學子們聽見這聲,身子不受控製般替他開道。全場忽然一片寂靜,連錢娘子鍋上油“滋滋”冒泡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這點心就這麼好吃?難道比為師講得‘居其所而眾星共之’還要吸引人?”
老爺子拿起衛錦雲遞過來的薄荷夾糕嘗了一口,良久後眉頭緊皺。
“夫子,夫子您怎麼了夫子!”
吳白看著老爺子默默不語,隻是張大了嘴巴,連忙上前。
老爺子驚呼,“為,為師的牙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