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間裡瞬間隻剩下他們兩人。
於玲從鏡子裡看著他,挑了挑眉,沒說話,繼續慢條斯理地塗著口紅。
趙辰幾步走到她身後,距離很近。他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想說什麼,但看到鏡中於玲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又瞬間泄了氣,臉上剛退下去的紅暈又有卷土重來之勢。
他有些煩躁地扯了扯領帶,動作帶著點孩子氣的懊惱。半晌,才用一種極其憋屈、極其無奈、又帶著點破罐子破摔的沙啞聲音,低低地開口:
“那個硝煙味真的很明顯嗎?”語氣裡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挫敗感。
於玲塗好口紅,抿了抿唇,轉過身,正麵對著他。她微微歪著頭,上下打量著他,眼神如同在欣賞一件有趣的藝術品。
“嗯…”她故意拉長了語調,帶著點促狹的審視,“其實不仔細聞,是聞不出來的。”
趙辰剛想鬆口氣。
“也就比鬆露和香菇的區彆,稍微明顯那麼一點點吧。”於玲慢悠悠地補充道,眼底的笑意徹底漾開。
“於玲!”趙辰瞬間破防,惱羞成怒地低吼一聲,伸手就想把她抓過來“教訓”一頓!
於玲卻靈巧地往後一躲,背靠著冰冷的洗手台,笑靨如花。她舉起手中那個銀色保溫杯,像舉著一麵勝利的旗幟,朝他晃了晃:
“趙先生,注意身份!這裡是女洗手間!小心我叫保安把你這個‘普通職員’轟出去哦!”
看著她那得意洋洋、仿佛拿捏住了他所有把柄的小模樣,趙辰隻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一股邪火和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寵溺在胸腔裡橫衝直撞。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把她按在洗手台上狠狠“懲罰”的衝動,咬牙切齒地低聲道:
“好…好…律師朋友是吧?鬆露和香菇是吧?棲霞山的硝煙味是吧?於董事長,你…你給我等著!”
他撂下這句毫無威懾力的狠話,轉身就想逃離這個讓他“威嚴掃地”的戰場。
“等等。”於玲的聲音帶著笑意從身後傳來。
趙辰腳步頓住,沒好氣地回頭:“乾嘛?”
於玲走上前,將手中的保溫杯塞進他懷裡,動作自然得如同呼吸。
“戰略物資快見底了。”她仰著臉,燈光在她清澈的眼底跳躍,帶著一種近乎無賴的撒嬌,“趙大廚,今晚的鬆露燉雞裡,要是再出現半個香菇…”
她故意停頓,踮起腳尖,紅唇湊近他依舊泛紅的耳廓,用氣聲輕輕吐出一句:
“我就把你西裝櫃裡那件沾著‘律師朋友硝煙味’的戰袍,掛到星輝大廈的董事局會議室裡去展覽!”
趙辰:“!!!”
他抱著那個溫熱的保溫杯,如同抱著一個燙手山芋,感受著懷裡那沉甸甸的“戰略物資”和耳邊那輕柔卻如同惡魔低語的威脅,再看看眼前這張笑得像隻偷腥成功的貓的漂亮臉蛋……
趙辰深吸一口氣,再深吸一口氣。
最終,他認命般地閉了閉眼,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
“……燉!”
他抱著保溫杯,帶著一身揮之不去的硝煙和即將奔赴廚房戰場的悲壯,腳步沉重地、頭也不回地推門走了出去。
背影寫滿了“普通丈夫”被自家董事長夫人徹底拿捏的、生無可戀的淒涼。
於玲看著他幾乎落荒而逃的背影,終於忍不住,扶著洗手台,笑得彎下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