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戲,還得唱完。
她猛吸一口氣,強行摁下快意,臉上的痛苦絕望直接升級成歇斯底裡。她指著那灘還在流淌的、黏糊糊的金黃混合物,聲音尖利破音,帶著瘋魔的指控:
“證據?!趙辰!你瞅瞅!這就是你砸爛的證據!”她踉蹌上前,不顧惡心,一把抓起那坨糊滿蜂蜜、蛋液、鬆露的、勉強能看出是幾張紙的玩意兒,狠狠懟到趙辰鼻尖前!
粘稠的金色漿汁滴滴答答,順著她手腕往下淌。那坨東西散發著濃烈刺鼻的甜腥,熏得人反胃。
“現在它唯一能證明的…”於玲的聲音冰冷殘忍,像法官宣判,手指用力戳著那團黏糊惡心的東西,指尖沾滿汙穢:
“…就是你欠我一份煎蛋!一份我早上沒吃到嘴的、加了‘糖霜’的煎蛋!”
她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冰錐,直捅趙辰徹底失魂的眼:
“趙先生,你那‘辰星資本’破不破產我不知道,但你家的糖霜庫…”她一字一頓,字字誅心,“…在我這兒,已經宣告徹底破產了!”
“所以,”她猛地將那團惡心的玩意兒摔回桌上,“噗嗤”一聲悶響,黏膩液體四濺,“還不趕緊…滾出去補貨?!”
“滾出去”仨字,像喪鐘,敲碎了趙辰最後一點幻想。
他踉蹌一步,臉白如紙,鏡片後的眼裡翻湧著劇痛、被誤解的絕望,還有…被眼前荒誕景象徹底乾懵的茫然。
他看著於玲臉上那冰封千裡、不容置疑的怒,看著桌上象征毀滅的狼藉,嘴唇哆嗦得像觸電,屁都憋不出一個。
他像被抽了魂,又像被釘上恥辱柱,隻能僵硬地、慢動作般轉過身。那條滑稽的柴犬圍裙,沾了幾點飛濺的蜂蜜蛋液,顯得格外刺眼和狼狽。
他沒再看於玲一眼,腳步沉重踉蹌,像個被判了死刑的囚徒,一步一挪,蹭向辦公室那扇厚重的門。
門,在他身後無聲合攏。
隔絕兩界。
辦公室裡,隻剩那灘散發詭異甜腥的狼藉,和於玲劇烈起伏的胸口。
空氣裡,鬆露異香、蜂蜜甜膩、蛋液腥氣、紙墨冰冷,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硝煙味,混合成令人窒息的味道。
於玲釘在原地,身體因用力過猛的表演和真實情緒微微發顫。
她低頭看著自己沾滿黏膩汙穢的手指,胃裡絞痛清晰傳來,混著巨大的疲憊和孤注一擲後的空茫。
戲贏了。
她把趙辰“轟”了出去。
完美扮演了被“破產文件”擊垮、因愛生恨的怨婦。
可…
為什麼心裡沒半點贏了的爽?
反而像被掏空,灌滿了冰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