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銅鐘突然炸響,撕裂了靠山屯死寂的夜空!
“狼!狼來了!”林招娣的嘶喊帶著哭腔,從北嶺哨塔的方向傳來,尖銳得仿佛能刺穿人的耳膜。
一瞬間,整個靠山屯像是被潑了滾油的螞蟻窩,徹底炸開了。
“快!上牆!拿火把!”陳默甚至來不及穿上厚實的棉襖,隻披了一件單衣就衝出了屋子,他雙眼因瞬間驚醒而布滿血絲,但聲音卻沉穩得像一塊磐石。
青壯們被他的吼聲定了心神,紛紛從驚恐中掙脫,抄起靠在牆邊的獵叉和斧頭,點燃火把,瘋了似的衝向屯子四周的木牆。
“狗剩!帶人去畜欄!把所有縫隙都給老子堵死!一根毛都不能讓狼叼了去!”
“好嘞!”狗剩應了一聲,領著幾個半大小子,連滾帶爬地衝向屯子後方的畜欄,那裡有全屯的命根子。
哭喊聲、咆哮聲、木板被加固的撞擊聲,混雜在一起,構成了一曲末日般的交響。
就在這時,一道清冷的身影出現在了屯口。林英來了。
她身上隻穿著一件尋常的獵裝,卻仿佛披著一層無形的甲胄,所過之處,所有慌亂的村民都下意識地為她讓開一條路,仿佛她就是定海神針。
她沒有理會周遭的混亂,徑直登上哨塔,從林招娣顫抖的手中接過望遠鏡。
鏡片中,是一片足以讓任何老獵人肝膽俱裂的景象。
雪原的儘頭,不再是星星點點的綠光,而是一片湧動的黑色潮水,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靠山屯席卷而來!
那不是兩百隻,在望遠鏡的視野裡,密密麻麻的狼影幾乎鋪滿了整個山穀,少說也有三百隻!
最前方的頭狼,體型簡直駭人聽聞,壯碩如一頭小牛,肩高幾乎到了成年人的腰部。
它奔跑時,四肢的肌肉虯結賁起,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
森白的獠牙在月光下反射出殘酷的光芒,即便隔著數裡,那股凶戾之氣也仿佛能穿透鏡片,直刺眉心。
“老天爺啊……”一個剛爬上牆的村民看清了遠方的景象,雙腿一軟,差點從牆頭栽下去,“這……這不是狼群,這是來滅我們屯子的雪災啊!”
“完了……全完了……”
絕望像瘟疫一樣蔓延開來,連火把的光芒似乎都黯淡了幾分。
孫老六,屯子裡最年長的獵戶,此刻臉色煞白如紙,嘴唇哆嗦著:
“三十年前……銅哨老人憑一根哨子退了百狼圍村……可眼前這陣仗,比當年大了三倍不止!這頭狼……怕是已經成精了!”
他的話,更是給眾人心頭壓上了一塊千斤巨石。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心神欲裂之際,林英卻放下了望遠鏡,眼神裡沒有恐懼,隻有一種近乎冷酷的專注。
她凝神觀察了片刻,忽然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身邊陳默和孫老六的耳中:“它們不急著進攻。”
陳默一愣:“英子?”
“它們在等。”林英的目光掃過夜空中被風吹動的稀疏雲層,“等風向轉為北風。到那時,我們的氣味會被吹散,火光的影響也會降到最低。它們要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戰果。”
一句話,讓周圍的幾個老獵戶遍體生寒。
他們隻看到了狼的數量,而林英卻看穿了狼王的戰術!
這已經不是野獸的本能,而是兵法!
不等眾人從震驚中反應過來,林英已經轉身下令。
她的動作沒有絲毫猶豫,仿佛這個預案早已在她心中演練了千百遍。
“陳默,帶人去我的地窖,把那三具用石灰醃過的鹿屍拖出來!”
陳默再次愣住,滿臉不解:“英子,那不是你留著處理病死獵物,防止瘟疫的嗎?現在拖出來……喂狼?”
“對,就是喂狼!”林英的聲音斬釘截鐵。
她心念一動,三具散發著刺鼻氣味的腐爛鹿屍憑空出現在地窖門口,省去了搬運的力氣。
她指著鹿屍,對目瞪口呆的眾人喝道:“拖上爬犁,立刻出屯,到正南三裡外,呈三角之勢擺開!”
“什麼?出屯?!”孫老六失聲叫道,“林丫頭,你瘋了!現在出去就是送死!”
“按我說的做!”林英的眼神陡然變得淩厲,一股無形的威壓擴散開來,“我給它們一條活路,它們才不會拚死衝屯!”她一字一頓地解釋道
“北坡雪崩,壓了它們的獵場,這是餓瘋了的北山老群!餓極則亂,亂則不計傷亡,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撕開我們的防線!我若不給它們吃的,今天靠山屯就要用人命去填!”
她的聲音裡蘊含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讓所有質疑瞬間煙消雲散。
陳默咬了咬牙,第一個吼道:“聽獵王的!快,上爬犁!”
幾名青壯拖著三具散發著死亡氣息的鹿屍,在林英的三頭馴狼——黑風、銀耳、鐵爪的護衛下,衝出屯子,消失在茫茫雪色中。
林英則再次登上哨塔,從懷中取出一枚古樸的黃銅哨子。
她將銅哨湊到唇邊,深吸一口氣,卻沒有用儘全力吹響,而是以一種奇特的節奏,吹出了三短一長的哨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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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嗡……”
哨音不高,卻極具穿透力,仿佛一道無形的絲線,精準地投入了那片黑色的浪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