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腳聲終於停了。
張鬆白被張鬆青按在地上,嘴角破了個口子,血絲順著下巴往下滴,頭發散亂地貼在臉上,活像隻鬥敗的野狗。
而張鬆青也沒好不到哪去,衣袖被扯破,露出的小臂上有幾道抓痕,臉頰也挨了一拳,泛著紅腫。
沈音挑眉,據她所知,張鬆青自小習武,怎麼可能打不過瘸腿的張鬆白......除非,
他是故意的。
張漣漪還在沈音懷裡抽噎,小身子一抖一抖的。沈音摟著女兒,剛要準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卻見張鬆青猛地鬆開了張鬆白,踉蹌著後退了兩步,竟直直朝著她的方向倒來。
“嫂嫂!”他聲音裡帶著急喘,還摻了點不易察覺的委屈,“我……”
沈音下意識地想躲,可他倒得太快,胳膊堪堪擦過她的肩頭,才勉強撐著地麵穩住身形。
抬頭時,他那雙清雋的眼裡沒了剛才的戾氣,反倒蓄了層水光,盯著沈音的眼神又軟又可憐,像受了傷的獸:“嫂嫂,我好疼……”
他抬手碰了碰臉頰的紅腫,指尖剛碰到傷口,就倒吸一口涼氣,眉頭蹙了起來,那模樣竟有幾分示弱的乖巧:“大哥下手真重,我隻是……隻是想護著你,不想你受委屈。”
這話像是說給沈音聽,又像是故意說給地上的張鬆白聽。
張鬆白撐著身子坐起來,聽見這話,氣得胸口起伏,卻沒力氣再衝上去,剛才的打鬥耗光了他的所有力氣。
腿上的傷口又開始疼了。
沈音眉梢微挑,一副看戲的姿態。白天這人像個步步緊逼的狩獵者,晚上就變成了示弱求疼的“受害者”.....
這反差,茶味也太重了吧。
大晚上的,她可不想陪著這個癲公唱戲,拉著張漣漪要走,可張鬆青沒給她躲閃的機會。
他突然膝蓋半跪在地上,視線灼灼地仰望著她,聲音放得又輕又軟,帶著點撒嬌似的黏膩:“嫂嫂,我真的好疼。”
他把剛才被抓傷的小臂遞到她麵前,幾道紅痕在蒼白的皮膚上格外顯眼,“還有臉……也疼。”
沈音的目光剛落在他的傷口上,他就挪著膝蓋又往前湊了湊,氣息幾乎要纏上她的手腕:“白天給你的藥膏,你帶著嗎?能不能……幫我塗一點?就像我白天幫你塗那樣。”
這話裡的暗示太明顯,沈音的指尖動了動,剛想開口拒絕,就見他眼底的水光更濃了些,語氣裡竟摻了點委屈的顫音:“嫂嫂是嫌我臟嗎?還是……覺得我剛才不該跟大哥動手?”
他故意頓了頓,眼神掃過一旁的張漣漪,心思千轉百回,聲音壓得更低:“我隻是怕他再欺負你,怕他像從前那樣,把你當棋子算計。漣漪還小,不能沒有你護著,我……我隻是想幫你分擔。”
這話戳中了沈音的軟肋,她最在意的就是張漣漪。
可看著張鬆青這副“可憐”的模樣,她又覺得後背發寒:他太會拿捏人的心思了,知道用孩子當由頭,知道用示弱來卸下她的防備。
這家夥在看出她如今護著張漣漪,不再把張靈犀當回事,也沒多言,隻是無條件的接納她的所有改變......甚至是,當做一個可利用的武器,或是把柄。
“你自己塗。”沈音終於開口,聲音冷淡,卻還是從懷裡摸出了那個小瓷瓶,放在了兩人之間的地上。
張鬆青卻沒去撿,反而抬眼望著她,眼尾泛紅,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嫂嫂幫我塗好不好?我……我自己看不見胳膊上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