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號腳步未停,隻有懶散的聲音隨風飄回:“隨你便。”
路依依回頭看了眼不遠不近跟著的野田壽,那小子雙手插在褲兜裡,腳步遲疑,卻固執地保持著距離。她忍不住湊近零號,壓低聲音:“真的沒問題嗎?讓這麼個小混混跟著我們。”
零號正仰頭看著夜空稀疏的星辰,聞言無所謂地聳聳肩:“他愛跟就跟嘍,又沒礙著什麼事。”他收回目光,忽然抬起右手,用食指關節輕輕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眉頭微蹙,像是自言自語般低語:
“說起來……我為什麼要特意去關心那個小店員?”他金色的瞳孔裡閃過一絲困惑,“還說什麼勤工助學獎學金……”他的語氣變得有些玩味,又帶著點自嘲,“嘖,果然是受那家夥的影響太深了嗎?”
他頓了頓,仿佛在認真思考一個解決方案,隨即又搖了搖頭,否決了自己的想法:“難道要把小惡魔再補回來?……不不不,還是算了。”他做了個驅趕的手勢,像是要揮開什麼惱人的東西,“好不容易清靜點,可不能再讓那兩個家夥在我腦袋裡麵吵吵嚷嚷了。”
夜色下的東京仿佛成了零號巨大的私人遊樂場。他看似毫無目的地漫步,時而因為一陣攜帶著食物香氣的夜風而拐進小巷,時而因為路口跳成綠色的“行走的小人”標誌而改變方向,但更多時候,他隻是純粹憑著一時興起,走向某個吸引他目光的亮光或聲音。
他總能找到些新奇玩意兒。在一個快要收攤的屋台,他發現了裹著海苔和木魚花的創新口味章魚燒;在街角的老式遊戲廳,他用一枚遊戲幣打通了積滿灰塵的懷舊街機;他甚至會蹲在路邊,認真觀察一隻試圖翻過路緣石的鍬形蟲,直到繪梨衣也好奇地蹲在他身邊。
他也總會“恰好”遇到些事情。比如喝止了幾個試圖向晚歸上班族勒索的少年,順手把他們拎到附近的交番派出所)門口;比如幫一位老奶奶找到了走失的、係著鈴鐺的貓咪;又比如,在一個便利店門口,他僅僅是用那雙金色的瞳孔淡淡地瞥了一眼,就讓一個正準備對店員動手的醉醺醺的壯漢僵在原地,然後灰溜溜地放下東西逃走。他做這些事隨心所欲,幫“好”的,懲“壞”的,沒有固定的標準,全憑自己當下的心情判斷,仿佛這座城市是他棋盤上的玩具,而他則是那個唯一的、任性的玩家。
而在他們視線未及之處,這座城市暗麵下的波濤正在被強行撫平。赫爾佐格博士試圖調動的、用來製造混亂和試探的各類邊緣勢力——無論是街頭暴走族、地下錢莊的打手,還是某些被收買的小型極道組織——他們的集結指令剛剛發出,行動還未開始,就遭遇了精準而迅猛的打擊。
蛇岐八家的執行局像一張無聲的大網籠罩下來,以維護東京秩序的名義,將那些不安分的苗頭掐滅;一些更為隱秘、行動風格迥異的精銳小隊艾倫的部下)則在陰影中遊弋,乾淨利落地處理掉了一些更具威脅的目標;甚至連日本警視廳也一反常態地展開了高強度的臨檢和巡邏,仿佛提前得到了某種預警,讓許多潛在的騷亂根本無法成形。
這些發生在城市角落裡的短暫交鋒、無聲的清理,零號似乎毫無察覺,也漠不關心。他依舊帶著他的小隊伍,在五光十色的都市迷宮中信步遊蕩,追尋著下一個能讓他覺得“有趣”的瞬間。龐大的城市機器在暗處為他清掃著前路的障礙,而他,隻是這個夜晚裡一個最隨性也最危險的遊客。
赫爾佐格在自己的安全屋內焦躁地踱步。監控屏幕上清晰地顯示著零號一行人的實時位置,那個金色的光點在東京的街巷間漫無目的地移動,像一盞嘲諷的明燈。他手中並非沒有可用的棋子,那些經過改造、絕對忠誠的傀儡怪物足以掀起一場騷亂,但他死死按下了這股衝動。
“該死的!”他低聲咒罵,拳頭砸在控製台上。在有絕對把握捕獲零號之前,他絕不能輕易暴露這些底牌,打草驚蛇的後果他承擔不起。然而,這種“看得見卻碰不得”的憋屈感,反而像毒液一樣滋養著他內心扭曲的執念。零號展現出的種種非常規特性——那詭異的力量、難以預測的行為模式、甚至能反向感知他存在的敏銳——非但沒有讓他退縮,反而極大地提升了他眼中零號的“價值”。這不再是需要清除的障礙,而是他夢寐以求的、比繪梨衣更具研究意義的“終極樣品”。這種混合著忌憚與極度渴望的情緒,讓他對零號的關注幾乎到了病態的程度。
就在他煩躁不已時,密室的門無聲滑開。一個身影悄然走入,臉上戴著裝飾著藍紫色羽毛的詭異麵具,正是那位神秘合作者的使者。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博士,”使者的聲音透過麵具傳來,帶著一種非人的平靜,“我的主人帶來了最新的指示。”
赫爾佐格強壓下怒火,轉過身:“說。”
“關於那個代號‘零號’的目標,”使者的語氣沒有任何波瀾,“經過最終評估,他被判定為最高優先級風險存在。主人明確表示,不希望,也不會與之為敵。”
赫爾佐格瞳孔一縮:“理由?給我一個能說服我的理由!”他需要知道零號到底危險在何處。
使者卻隻是微微搖頭:“理由不在我可告知的範圍內。”麵具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一個意味深長、令人不安的微笑,“主人隻提醒您,專注於您既定的目標。另外,我需要您為我準備離開日本的安全通道。”
“離開?”赫爾佐格敏銳地捕捉到了什麼,“你們要撤?現在?”他立刻意識到情況可能有變,“不可能!在計劃完成前,誰也彆想輕易離開!”他需要這些人提供的技術支持。
使者似乎早有所料,並不堅持,隻是平靜地拋出了另一個信息:“既然如此,那請博士加快進度。我們已經鎖定了‘神’的精確位置,就在多摩川地區。”
赫爾佐格心中一凜,這麼快?
使者繼續道:“可惜,我們的探測儀器存在一些……微小的缺陷。在最後一次精確定位時,‘神’似乎感知到了我們的窺探,產生了一些反應。”
聽到這個解釋,赫爾佐格心中冷笑。他根本不相信什麼“儀器缺陷”的鬼話。這些藏頭露尾的家夥,分明是在用這種方式逼他,逼他儘快啟動奪取神之權柄的最終計劃!他們是在害怕零號?還是害怕計劃外的變數?
“他們應該不知道那個計劃才對……”赫爾佐格腦中飛速思考,“如果知道,他們為什麼不親自去奪取那無上的力量?”這是最讓他想不通的地方。合作者展現出的技術實力深不可測,若他們知曉“神”的真正本質和融合計劃,沒理由將這種機會拱手相讓。
但使者話語中隱含的催促,以及那份對零號突如其來的、極高的危險評級,都像一根根刺紮在他心裡。萬一……萬一那個計劃本身,存在著連他自己都尚未察覺的巨大風險呢?萬一這些合作者,正是在利用他去踩這個陷阱呢?
未知的紕漏可能帶來的風險,與合作者急切態度背後的深意,像兩道絞索,讓赫爾佐格在巨大的誘惑麵前,第一次產生了強烈的不安與疑慮。然而,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對力量的渴望最終壓過了一切。
“我知道了。”赫爾佐格陰沉著臉,“‘神’的位置信息留下。你們……好自為之。”他盯著使者那張覆蓋著羽毛麵具的臉,試圖看穿背後的真相,但最終隻看到一片冰冷的模糊。
使者微微頷首,留下一個存儲芯片,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離去。密室裡,隻剩下赫爾佐格一人,麵對著屏幕上零號的光點,和多摩川地區的地圖,內心的瘋狂與算計在寂靜中激烈交鋒。
喜歡龍族:舊日之影請大家收藏:()龍族:舊日之影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