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明府祠堂。
“明嫿,給我跪下,你看看你,給我惹了多大的禍事?!”
明知義發了好大的火,驚得明嫿不敢說一句反抗的話,隻能乖乖聽話,跪在列祖列宗的麵前,低垂著個腦袋,生怕父親氣病過去。
“明嫿,你跟王駿睿到底發生了什麼?!”
明嫿支支吾吾道:“他對我意圖不軌,我不過捅了他兩道……”
聽到自家女兒捅了彆人二道,明知義的胡子都吹起來了,差點背過去。
他語重心長道:“爹爹知道他對你下藥了,可你也不能……你回來告訴爹爹,爹爹去官府告狀!”
“萬一你把人給弄死了,被人給發現了,你要爹爹如何保下你啊?!”
明嫿的頭越來越低,整個人像隻鵪鶉,縮成了一團。
看見明嫿這副樣,明知義於心不忍,可他也知道,再這麼放任下去,遲早有一天害了她。
明嫿已經闖了大禍,他隻能舍棄揚州這邊生意了。
明知義越想越氣,一臉恨鐵不成鋼道:
“爹早就說過,王駿睿看著就是個壞胚子,你偏偏不聽,現在好了,人家是臨安王氏的嫡長子,壓根瞧不起咱們這種商戶!”
“你那點小心思,彆以為爹不知道,要不是那狗賊傷透了你的心,你是不是要拋棄你爹,跟著那人私奔去了?!”
“你可知臨安王氏是何等的高門大戶,今日若不是都督大人來歸還你的銀簪,恰好又是個心善的、不畏強權的,爹爹根本護不了你!”
臨安王氏!
臨安王氏!
個個都怕那什麼撈子的家族!
明嫿聽得一肚子火,不服氣道:
“爹,我也是被那人給騙了,你怎麼能這麼說我,我這不是還沒有私奔嗎?!”
“臨安王氏真的有那麼厲害嗎?!那個家族要是真的厲害,怎麼連一個嫡次子都護不住,還被都督大人關進了衙門?!”
“你你你!”
明知義臉色漲紅,瞧著明嫿臉上的不服輸,甩袖冷聲道:
“書都讀進狗肚子裡去了,春熙,把我特意挑選的書本拿進來,給你家小姐看!”
“你給我跪著看,不準出祠堂!”
明知義停住腳步,“明天你跟我去拜謝都督大人。”
偌大的祠堂靜悄悄的,最後一絲餘暉也被隔絕了,春熙燃起蠟芯,忽明忽暗的燭火將明嫿的影子拉的老長。
春熙不忍,安慰道:“小姐,老爺隻是關心小姐,小姐你不要……”
明嫿伸出手接過春熙遞給她的書本,一臉壞笑,“春熙,我叫你送傘,怎麼送著送著人都不見了?”
春熙大驚,滿臉惶恐:“婢子婢子隻是……”
明嫿歎了一口氣,“春熙,不說這個了。”
春熙慌張看了眼明嫿,深知自己對不起小姐,竟控製不住自己的心,義無反顧愛上了白少爺。
可春熙也知道,白府少夫人的位子不會是她,一定是小姐的。
明嫿換了一個話題,低著個頭看話本,沒讓春熙難堪。
“春熙,我知道我爹的秉性,每每闖禍,他都會發好大的火,可每次發火之後,又見不得我難受。”
“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我跟我爹計較什麼,就是他說的那個……”
明嫿驟然停住,眸子盯住書本上的黑字。
【明家商船,藏有私鹽,其罪當誅。】
大咧咧的黑字刺痛明嫿的雙眼。
這話本……不是已經被她給燒了嗎?!
怎麼又出現了?!
明嫿趕忙翻到話本的正書麵,見書封的右邊寫著她的姓名,書的邊緣似乎帶著淡淡的燒焦味,好似被大火舔舐了一番。
書的顏色不一樣了,變成了湛藍色,但依舊熟悉的是,那沾染水汽的墨字。
“春熙,這話本你是從哪裡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