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承銜輕瞟內侍一眼,冷淡開口:“還不放人?”
福德擠眉弄眼,正義凜然道:“大人,此女偽造節令、偷盜鹽引,犯下如此滔天大罪,更何況皇上查了許久的販鹽案正是明家所為!難道大人要包庇罪犯嗎?!”
鄭承銜的眉目沉靜,凝著淡淡的清冷,語氣鄭重:“福德公公,你可有證據?”
福德命人把假節令呈了上來,“這便是證據!”
鄭承銜的目光移至假節令,話語中聽不出情緒:“這是本督的,福德公公難道認不出來嗎?”
這怎麼可能?
福德大驚,仔仔細細打量節令,發現這節令是用上好的黃花梨製作而成,節柄處……是皇上的私印刻印。
這居然是真的!
“福德公公,還有什麼話可說?”
“大人,您的東西怎麼會在一個商女的手上,怕不是被她給偷了去?”
彆人不知道鄭承銜的真實身份,他還不知道嗎?
鄭承銜怎麼可能會屈尊降貴?
鄭承銜冷淡道:“本督親自送給她的。”
???
!!!
福德徹底懵了,隻能暗自用餘光瞥了王駿睿一眼。
王駿睿心領神會,命人將罪證拿給林訴,“大人,我有明家販鹽的罪證!”
鄭承銜指尖摩挲,語氣重了幾分:“定罪講究的是證據,單憑一個人的一麵之詞,怎可直接定罪?”
“林訴,放人。”
不行,人絕對不能放!
福德橫眉一豎,也不裝模做樣,甩了手中的聖旨,高聲道:“聖旨在此,咱家看誰敢?一個個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明嫿聽聞,見福德公公雙手捧上的聖旨,明亮的眸子頓時黯淡無光。
都督就算再厲害,也越不過皇家,反倒會因此得罪皇帝。
“本督說,放人。”
這聲音不高,甚至帶著慣常的清冷,卻像一塊巨石投入死水,激起的不是漣漪,是驚濤。
那句“放人”一出,明嫿死寂的眼猛地一顫。
像沉入深淵的人忽然瞥見頭頂一絲微光,她繃緊的脊背幾不可察地鬆了一瞬。
明嫿看見鄭承銜站在那裡。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目光平靜地掃過那卷刺目的明黃聖旨,又落到福德公公那張因驚愕和強撐而扭曲的老臉上。
沒有畏懼,沒有遲疑,隻有一種近乎磐石的篤定。
他…他真要抗旨?!
明嫿的心驟然縮緊,幾乎忘了呼吸。
一個掌管地方事務的都督,真的能夠做到無視聖旨嗎?
鄭承銜真的隻是一個都督嗎?
他,究竟是什麼身份。
福德冷哼,麵容扭曲,咬牙切道:“放人!”
鉗製明嫿的侍衛驟然離開,明嫿緩慢從青石地麵上站起來,拖著沉重的雙肩,跪在鄭承銜的跟前。
低眉,高抬手。
高抬的手劇烈顫抖。
明嫿緩緩抬起視線,目光如炬,鄭重其事道:“請大人秉公處理,還我明家一個清白。”
他漆黑如墨的眸子低垂,與明嫿對視的瞬間,眼底泛起一層波光,眨眼之間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