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子坡地如其名。
說它是個坡,從下到上卻極為陡峭,行人上下都要多費不少氣力。
可是這坡度卻無礙於行馬,以至於每次羌人前來無險可守,極為尷尬。
此時,韓牧已經帶人從窯洞中出來,依高處觀察坡前情況。
羌人劫掠,人馬未至,哨箭先抵。這是幾十年的羌人的傳統做法。
哨箭所至,皆為羌人所屬,若是有人拿著哨箭走出,便是為投降歸附,雙手將哨箭舉過頭頂便可以饒命。
其餘,格殺勿論。
近些年,羌人無往不利,這些羌人的習慣也成了邊境行走必須知曉的規矩,乃至於哨箭所處,幾乎望風而降。
陳不識幾人見到著哨箭,已經麵色煞白幾乎要立刻跪下了。看都不敢往外看一眼。
隻有卓越帶著這初生牛犢般的意氣,還敢幫著韓牧探查。
“伍長,似乎……真的隻有三騎羌人騎兵,我們似乎有機會。”
卓越還沒說完,當即就被一旁發抖的陳不識打斷。
“不可啊!絕對不可!”
陳不識帶著顫抖,趕緊跪著爬到韓牧眼前。
“羌人騎兵所向披靡,即使隻有三騎羌兵,非百夫不可能敵,陡子坡隻有一段斜坡,人力難行,可對於騎兵來說無異於坦途,我們無險可守無異於以卵擊石啊!”
看著剛才還一副囂張氣焰的陳不識,看到羌人的哨箭直接嚇成一坨爛泥,韓牧極為無語。
這是真的被嚇破膽了,隻有三騎卻要百夫來擋,韓牧隻在上輩子的阿三那裡見到過如此離譜的戰損比。
韓牧也不多廢話,隻把刀插進土裡,表明自己的態度。
“今日誰在提怯戰之事,這刀插進去的就不是這土沙地了。”
按照常理來說,這個時候韓牧應該拿出樸刀砍掉什麼,然後大喊一句誰在胡言亂語,就如同什麼什麼的。
可是窯洞口隻有這紅柳樹,一顆足足有碗口粗,這樸刀的質量剛才韓牧是見識過的,這一刀砍下去,誰斷還說不準呢?
所以,人要學會因地製宜,表明態度就可以了。
此時,坡前夕陽如血,再有一炷香的時間,天就該全黑了。
這陡子坡雖然一片坦途,但是身後兩裡地,是有一片莊子殘址。
韓牧已經打定了主意,趁著夜色和羌人騎兵在莊內糾纏。
“卓越,你牽咱們僅有的一匹馬在山外等候,聽我哨音在做行動……”
夜色如墨,伸手不見五指。
韓牧此時,已經將陳不識幾人安排在了各處。
但是動手這事不能指望已經被羌人嚇破膽的幾人,隻能自己來。
所以,韓牧要把稍微值得信任,且和陳不識幾人無相關利益的卓越分開。單獨的卓越也讓陳不識幾人有了顧慮,不至於偷襲自己。
此刻,韓牧已經爬到了一棟廢棄茅草屋的房頂。這棟茅草屋乃是陡子坡通往身後紅柳溝的必經之地。
陳不識幾人分散的並不遠,看著蹲在茅草屋頂的韓牧,幾人都是心驚膽戰。
原因無他,草屋僅有一丈不到高,雖然天色已晚,但是羌人騎兵帶有火把,陳不識僅僅憑借月色,便能看出茅草屋頂斑駁的人影。
夜深人靜,聲音穿得極遠,隔著數百米,幾人都似乎聽得清韓牧的呼吸聲。
韓牧躲在這裡,隻肖稍微一抬頭,騎在馬上的羌人便可發現旁邊有人。
陳不識幾人大氣都不敢喘,生怕製造出一點聲響,吸引了羌騎。
他們心中已經認定,這韓牧近日遭受太多打擊已經瘋了,這種情況下怎麼可能不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