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蠻表麵平靜,其實心裡也沒底。但事情已經如此,靜待發展就好,最差不過像那二十年裡一樣——阿成跑路。
如今有自己參與,可以樂觀一點,就算沒十分把握,阿蠻覺得機會還是很大的。
九月初九,重陽節,阿蠻早早來到阿成家。
早上天涼,紅杏卻呆呆坐在院裡,看到阿蠻進來也不打招呼,神情顯得有點慌亂。
“阿成人呢?”阿蠻感覺不妙,問道。
紅杏扭頭望一眼阿成房間,阿蠻衝過去一看,沒人——阿成跑了。
阿蠻腦殼有點懵,站在房前不說話。
紅杏抱歉地叫了一聲:“蠻子?”
“放心,我沒事。”
阿蠻理了理思路,才又說道:“紅杏嫂嫂,這兩天你要打起精神了,不用特意做什麼,像平常一樣就成。隻是,有人問起阿成時,彆露怯,就說他去南方打工了。肯定會有人問為啥這麼急,就說藍藍說情才求到的崗位,怎麼能不急?沒人會刨根問底,問彆的你看著答就成,過兩天大家都知道了,就沒人問了。”
紅杏連連點頭,等了半晌,沒見阿蠻有彆的話,不禁抬頭望來:“還有呢?”
“這樣就夠了,沒彆的事。你要怕人問得多,平常少出門,或者有問題不知怎麼回答,就裝著要奶孩子。”阿蠻想了想,好像沒啥要補充的了,又隨口說:“要是在家呆不住,就去我家玩,我媽媽總是在家,多兩個人也熱鬨。”
昨夜阿蠻費心許多,阿成卻突然跑了,這換成誰都難免火大。可瞧著阿蠻這心氣,似乎一點都不介意。聽阿蠻吩咐完,紅杏盯著阿蠻眼睛,忍不住問:“蠻子,你不生氣?”
“誰說不生氣,回頭看我怎麼收拾他。”阿蠻恨恨地說著,轉身朝院外走去。
阿蠻在通往梅坡的大路邊晃悠,不時有人從梅坡磚廠走進前門村,也有人三五成群從前門村去向磚廠。
順著大路從梅坡往阿蠻這邊走的也有不少,在與兩個青年人擦身而過時,阿蠻朗聲問:“那邊在搞麼子,今天磚廠前頭怎麼人來人往的?”
“嘿,唐半仙,這一卦你沒算到?我們村的黑皮死球了。”一個青年回答,語氣裡聽不出半絲傷悲。
阿蠻哈地笑問道:“好好的怎麼就死了,前兒看他打婆娘力道還健旺得很?”
“鬼曉得,背時鬼上身,仰天一跤砸在個朝天石上,後腦勺砸了個坑······”另一個青年臉上帶著笑,賣弄說道:“也不一定就是摔死的,有不信邪的,說摔倒不至於那樣重,指不定是被誰打了悶棍。”
阿蠻隻是應和沒接話,先前那個青年插嘴說道:“被打悶棍才好,摔死算是便宜他了,喪天良的,一天天的吃飽喝足,不是打婆娘就是揍兒女。苦妹嬸子遭了他多少罪······”
這種話不好接,阿蠻隨口問:“你們這是乾嘛去?”
“村裡正在吵呢,有說要叫個人去鎮上報案。想叫我去,我才不去呢,我爸讓我去橋頭鋪買塊豬肉回家炒辣椒,今天重陽節,報案怕是人都找不到。”
兩個年輕人說著這話,走過去了。
阿蠻心裡想著事,目光在路邊的草叢裡搜尋,又晃蕩了小半天,才終於在一條溝邊的深草裡找到被阿成丟棄的搖把。
瞅準周邊無人,阿蠻快速拎起,順便在溝裡洗去泥巴。再回到大路,變成一副快步趕路的樣子,大搖大擺朝梅坡那邊走去。
經過磚廠,廠門前七零八落地站了不少人,除了幾個廠裡的工人,都是鄰近村裡打探閒事的。阿蠻沒做停留,若無其事地繼續前行。
沒一會,阿蠻開著拖拉機,嗒嗒地跑了回來,一個轉向,直接將車懟到廠門口。
“都圍在這裡做什麼?你們不用乾活了?”阿蠻把著方向盤,也不下車,衝一個認識的工人大聲問。
那工人扯著嗓子罵道:“乾個球的活,老板都死球了,還乾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