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九揣著半塊下品靈石,天剛亮就往內門藥園的報名點跑。報名點設在藥園門口的小木屋,負責登記的是內門弟子劉師兄,正翹著腿坐在椅子上,手裡把玩著一塊下品靈石。
“劉師兄,我來報名藥童。”陳九遞上靈石,腰微微彎著。
劉師兄斜睨他一眼,沒接靈石,反而指了指藥園角落的一堆黑褐色藥渣:“想報命?先把這些廢藥渣運到後山,運完再說。”
陳九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那堆藥渣足有半人高,裝在粗布袋子裡,看著就沉。“師兄,運完就能報名嗎?”他追問了一句。
“哪那麼多廢話?運不完就彆來湊熱鬨。”劉師兄不耐煩地揮揮手。
陳九沒再多說,扛起一袋藥渣就往後山走。藥渣袋子磨得肩膀生疼,他走得慢,剛到後山山口,就聽到一陣“汪汪”的狗叫——三隻野狗正盯著他,齜著牙,涎水滴在地上。陳九心裡一緊,他沒帶武器,隻能慢慢放下藥渣,從懷裡摸出剩下的半個靈米饅頭,掰成小塊扔過去。野狗搶著吃饅頭,他趁機扛起藥渣往山裡的廢棄藥坑跑,把藥渣倒進去,轉身就往回趕。來來回回跑了三趟,太陽升到頭頂時,陳九終於把藥渣運完了。他的肩膀被磨破了皮,滲出血來,隨手摸了身上(青石頭還貼在身上),沒在意,隻覺得有點發燙。等他回到報名點,再看肩膀的傷口,居然已經不流血了,隻剩一道淡紅的印子。“大概是傷口淺,好得快。”他沒多想,趕緊把半塊靈石遞給劉師兄,填了報名冊。
三天後的認藥測試,設在藥園的曬藥場。李藥師坐在主位上,麵前擺著一張木桌,上麵放著十二個瓷盤,每個盤子裡都有一株靈草。陳九和另外五個外門弟子站在桌前,心裡都有些緊張。
“測試規則很簡單,認出桌上十種靈草,寫下名字,錯三種以上就算不合格。”李藥師聲音平淡,目光掃過眾人,“開始吧。”
陳九走到桌前,從第一個瓷盤看起。前九種靈草,都是他跟老藥農學過的,他很快就寫下了名字。到第十個瓷盤時,他停住了——盤子裡的草葉子呈淡綠色,跟“凝露草”幾乎一樣,但他記得老藥農說過,“偽凝露草”的莖上有五根細毛,而真的隻有三根,而且偽凝露草沾了會癢。他假裝拿起草仔細看,指尖輕輕蹭過草莖,果然覺得有點癢。這時,李藥師突然開口:“這兩種都是凝露草,年份不同而已,不用區分。”陳九心裡有數,沒被誤導,在紙上寫下“偽凝露草”三個字。
就在他快寫完最後一種靈草時,旁邊的外門弟子突然手滑,把裝靈草的盤子碰倒了,“嘩啦”一聲,好幾株靈草混在了一起。那弟子慌了,手忙腳亂地想撿,卻越撿越亂。“慌什麼!連靈草都拿不穩,還想當藥童?”李藥師臉色一沉。陳九沒慌,他記得每種靈草的特征:“枯葉草”的根是黑色的,“紫花藤”的葉子邊緣有鋸齒,“鐵線草”的莖是暗紅色的。他蹲下身,按特征把靈草一一分開,還幫旁邊的弟子指認了兩株“枯葉草”。那弟子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小聲說了句“謝謝”。
測試結束後,李藥師翻看眾人的答卷,看到陳九的時,眼裡閃過一絲驚訝——除了“鐵線草”認錯(被李藥師故意換了品種),其他十一種都對,連“偽凝露草”都沒認錯。他剛要宣布陳九合格,一個內門弟子突然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張字條:“李藥師,這是劉師兄讓我交的,他說讓我替他來當藥童,把名額讓給我。”
李藥師接過字條,皺了皺眉,沒說話。陳九心裡一緊,他想起運藥渣時,在後山看到劉師兄偷偷從廢藥渣裡撿“殘次靈葉”——按穀裡的規矩,廢藥渣要徹底銷毀,私藏靈葉是違規的。
他深吸一口氣,走到李藥師身邊,低聲說:“李藥師,弟子昨天路過後山時,看到有人從廢藥渣裡撿靈葉,按穀規,廢藥渣若不徹底處理,可能滋生蟲蟻,汙染藥園的土壤,影響其他靈草生長。”他沒提劉師兄的名字,卻把“違規”的風險點了出來。
李藥師臉色一變,看向那內門弟子:“藥童需守穀規,你回去吧。”然後對陳九說:“你明天辰時來藥園報到。”
陳九心裡鬆了口氣,連忙躬身道謝。
第二天辰時,陳九準時到藥園報到。李藥師沒帶他去看煉藥爐,而是指著牆角的一個大木桶,和旁邊一堆黑褐色的草根,冷冷地說:“先洗三天腐心草,把根上的黑泥洗乾淨,一根都不能壞,洗壞一根,罰劈三天柴。”
陳九走近一看,那些草根上裹著一層厚厚的黑泥,摸起來黏糊糊的,還帶著一股淡淡的腥氣。他沒多問,拿起一個木盆,裝了水就開始洗。
剛洗了沒一會兒,旁邊曬藥的老藥童(外門弟子,叫趙二)悄悄走過來,壓低聲音說:“彆傻洗,那不是黑泥,是腐氣,沾多了會頭暈惡心,李藥師故意刁難新人,之前好幾個都洗了兩天就撐不住走了。”
陳九心裡一沉,難怪剛洗了一會兒,他就覺得指尖發麻,頭也有點暈。他摸了胸口的青石頭,石頭還是不涼不熱,沒什麼異常。他咬了咬牙,繼續洗——這是他好不容易爭取到的機會,不能就這麼放棄。
洗到中午,陳九的頭暈得更厲害了,眼前開始發黑。他扶著木桶,想歇一會兒,卻看到李藥師從屋裡走出來,正盯著他。他趕緊直起身,繼續搓洗草根。
李藥師看了他一會兒,沒說話,轉身回了屋。
傍晚收工時,陳九的手被腐氣染得發黑,洗都洗不掉,頭還在暈。趙二遞給她一個小布包:“這是我攢的‘清神草’,煮水喝能緩解頭暈,你拿著吧,不然明天肯定撐不住。”
陳九接過布包,心裡暖暖的:“謝謝趙哥,我明天還你。”
“不用還,都是外門弟子,互相幫襯是應該的。”趙二笑了笑。
回到柴房,陳九煮了清神草水,喝下去後,頭暈果然減輕了不少。他坐在角落,摸出胸口的青石頭,借著月光看了看——石頭表麵好像比之前亮了一點,他把石頭貼在被腐氣染黑的手上,沒什麼感覺,卻覺得手上的麻意慢慢消失了。
“這石頭難道有點用?”陳九心裡犯嘀咕,卻沒多想,把石頭放回懷裡,開始煉化那半塊剩下的下品靈石。
第二天一早,陳九繼續洗腐心草。讓他意外的是,今天摸草根時,指尖的麻意輕了很多,頭暈也沒那麼嚴重了。他偷偷摸了摸,胸口的青石頭,心裡隱隱覺得,這石頭可能不簡單。
三天後,陳九終於把所有腐心草都洗乾淨了。李藥師檢查時,沒挑出一點錯,看著陳九的眼神,也比之前緩和了些:“明天開始,跟我學曬藥,記好每種靈草的曬製時間,錯了一次,就繼續洗草。”
陳九連忙躬身:“弟子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