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環局
陳九剛把曬好的凝露草收進竹筐,就見周明提著個布包走過來,臉上掛著熱絡的笑:“陳師弟,忙活一早上累了吧?我從內門師兄那討了顆清心果,你嘗嘗,解乏。”說著就把一顆泛著淡綠光澤的果子遞過來。
陳九接過果子,指尖觸到果子的冰涼,心裡卻隱隱覺得不對勁——周明是內門弟子,平日裡雖不擺架子,卻也很少跟外門藥童這般親近。但他沒表露出來,隻道了聲謝,把果子揣進懷裡。
“對了,陳師弟,”周明忽然湊近,聲音壓低了些,卻剛好能讓旁邊曬藥的吳全聽到,“李藥師最近要煉聚氣散,特意叮囑凝露草的草芯要單獨曬,還得朝東擺,才能留住靈氣。我看你忙不過來,我幫你挑草芯,你去打桶清水來,等會兒要洗曬藥架。”
陳九心裡一動,老藥農的圖譜裡沒提過“草芯單獨曬”的規矩,但周明是內門弟子,或許知道更多門道。他沒多想,拿起水桶就往水井走。路過雜物間時,他瞥見吳全正盯著他的背影,眼神裡藏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陳九腳步頓了頓,下意識摸了摸懷裡的青石頭——石頭還是不涼不熱,卻讓他莫名多了點警惕。
等陳九打了水回來,剛走近曬藥場,就聽見周明的聲音拔高了些:“陳師弟,你怎麼去了這麼久?我把草芯都挑出來了,你快擺到東邊的架子上。”
陳九放下水桶,剛要去拿草芯,就見李藥師背著藥簍走了過來。周明眼睛一亮,突然“哎呀”一聲,手一歪,撞翻了陳九放在旁邊的布包——幾株帶著草芯的凝露草從布包裡掉了出來,滾在地上。
“李藥師!”周明立刻跪了下去,聲音帶著“慌張”,“弟子剛才勸陳師弟彆私藏凝露草芯,他不聽,還說‘沒人會發現’!您看,這草芯都藏在他布包裡了!”
李藥師臉色一沉,看向陳九:“你私藏草芯?”
陳九心裡一緊,剛要解釋,周明又補了一句:“弟子還聽說,陳九之前運藥渣時,就偷偷撿過殘次靈葉,說不定早就私藏了不少宗門資源!”
周圍的藥童都圍了過來,指指點點,陳九卻沒慌——他想起剛才周明跟他說“挑草芯”時,他覺得不對勁,偷偷把清心果的果核(硬殼能留模糊聲音)放在了曬藥架下。他彎腰撿起果核,遞到李藥師麵前:“李藥師,這是周師兄剛才給我的清心果,他跟我說挑草芯的話,可能錄在上麵,您聽聽。”
李藥師接過果核,注入一絲靈力,果核裡傳出模糊的聲音:“……我幫你挑草芯,你去打桶清水來……”雖然不清晰,但能聽出是周明的聲音,也能印證周明“主動幫挑草芯”的事。
陳九又指著曬藥架上的小記號(之前用木炭畫的橫線):“弟子擺凝露草時,都按規矩做了記號,草芯是周師兄挑的,布包也是他剛才撞翻的,弟子沒有私藏。”
周明臉色變了,還想辯解,卻見兩個外門弟子走了過來,其中一個正是之前和陳九一起運藥渣的:“李藥師,上次運藥渣,我們看到是周師兄偷偷撿殘次靈葉,不是陳九。”
證據確鑿,周明再也說不出話。李藥師冷冷地看了周明一眼:“你身為內門弟子,竟敢栽贓同門,罰去後山守藥園三個月,不許離開!”周明咬著牙,狠狠瞪了陳九一眼,不甘心地走了。
陳九剛鬆了口氣,就聽見吳全的聲音喊了起來:“哎呀!紫花藤怎麼爛了?”
眾人轉頭看去,隻見曬在旁邊的紫花藤(李藥師要煉清靈丹的)發黑腐爛,還滴著水。吳全手裡拿著水瓢,塞到陳九麵前:“陳師弟,是不是你拿錯了驅蟲粉,還是故意灑水毀了紫花藤?這可是李藥師要煉藥的!”
陳九一看,紫花藤旁還散落著他攢的碎葉藥渣——顯然是吳全倒的。他心裡冷笑,之前被吳全藏過竹篩後,他就多了個心眼,在雜物間藏了把刻著“陳”字的備用水瓢。他從懷裡掏出備用水瓢,舉起來:“李藥師,弟子的水瓢一直帶在身上,這個水瓢不是我的。而且吳師兄的袖子還濕著,紫花藤的水跡也是剛灑的,是他灑的水。”
吳全下意識摸了摸袖子,果然還濕著,臉色瞬間慘白。旁邊的藥童也說:“剛才我們看到吳師兄一直在紫花藤旁邊,沒離開過。”
李藥師氣得發抖:“你竟敢毀靈草、嫁禍同門!罰你洗一個月的腐心草,不準再碰靈草!”吳全垂著頭,不敢再說話。
陳九把散落的碎葉藥渣撿起來,對李藥師說:“弟子攢這些碎葉,是想等坊市開放時賣掉,換點靈石買修煉資源,沒有私用,以後會如實稟報。”
李藥師看了他一眼,眼神緩和了些:“罷了,你沒犯錯,以後好好曬藥。”
等眾人散去,陳九摸了身上的青石頭,石頭好像比之前亮了一點——剛才他麵對周明和吳全的栽贓,心裡雖然急,卻沒亂了分寸,說不定是石頭的緣故。他沒多想,把石頭塞回懷裡,繼續收拾曬藥架。
可他沒看到,不遠處的樹後,周明正陰沉著臉,看著他的背影,從懷裡掏出一張傳音符,捏碎了——傳音符裡,傳來劉師兄冰冷的聲音:“周明,怎麼回事?”
“劉師兄,陳九這小子太狡猾,栽贓沒成,還讓我被罰了。”周明咬牙切齒地說,“您得想辦法收拾他,不然這小子遲早會礙事!”
傳音符沉默了片刻,傳出劉師兄的聲音:“下個月坊市開放,讓他去黑風寨的地盤采血參,那地方有山賊,正好讓他‘意外’出事……”
周明眼睛一亮,露出陰狠的笑:“好!多謝劉師兄!”
樹後的陰影裡,陳九收拾完曬藥架,正準備回柴房,隱約聽到“黑風寨”“血參”的字眼,心裡一沉——他知道黑風寨的山賊有多凶狠,劉師兄這是要置他於死地。他攥緊了拳頭,摸了身上的青石頭,眼神變得堅定起來:不管多難,他都要活下去,還要好好修煉,不能讓人隨便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