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九剛將最後一袋血靈草粉末撒在鎮靈碑周圍，指尖的靈力還沒收回，就覺腳邊的青禾苗突然一蔫——他趕緊蹲下身撥開泥土，隻見青禾的根係已泛著墨黑，像被泡過毒水似的，連帶著周圍的土都沾了層灰霧，一吹就散。而碑身西側的縫隙，比昨天寬了半指，縫隙裡滲出的灰霧不再是零散絲縷，竟聚成細細的霧線，正順著碑底往靈田深處鑽，像要把整片地都纏上。
“不好！”陳九把監測玉牌貼上去，白光瞬間泛灰，牌麵“雜質濃度”的數字跳得飛快，比兩刻鐘前高了三成。他剛要喊人，身後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吳師兄背著藥箱跑了過來，灰布短衫沾了不少靈草汁，袖口還沾著片枯萎的月見花葉。
“你快看這個！”吳師兄一見碑縫的霧線，眉頭立刻擰成疙瘩，伸手想探，袖口的靈草汁剛碰到霧線，就“滋啦”一聲結成灰渣，抖都抖不掉。“這雜質能蝕靈草汁！要是滲進靈泉，外門所有靈植都得死——我剛從靈泉邊過來，泉眼周圍的土都開始泛灰了！”
兩人正急得轉圈，周管事提著燈籠匆匆趕來，深藍色管事長袍的下擺沾了泥，燈籠光掃過碑底，露出半片發黑的月見花花瓣。“剛從李師姐那兒過來，她花圃最外層的月見花都卷葉了，再過三天就要含苞——沒這花做引子，黑風穀試煉的安神符根本做不了！到時候弟子們沒符鎮靈力，出了岔子誰擔得起？”
“那怎麼辦？血靈草粉末隻能壓一時，撐不了三天！”吳師兄急得直搓手，藥箱裡的試靈葉散出來，落在地上沾了點霧線，瞬間就黑透了，一捏就碎成渣。
陳九撿起試靈葉，忽然想起之前李師姐閒聊時提過的靈草：“冰心草！李師姐說過，冰心草的寒靈氣能克邪性雜質，咱們能不能找些來？”
“冰心草？”周管事愣了愣，隨即搖頭，“那是內門靈植，長在寒靈崖，外門弟子沒令牌根本進不去。而且培育冰心草得高階靈植術，咱們外門沒人會——除非能找內門弟子幫忙。”
“內門的趙師姐！”吳師兄眼睛一亮，“趙師姐——淬體七層木靈根，內門靈植園的核心弟子，我去年去內門送靈草時見過，她培育的冰心草能解三成以上的靈脈毒素！就是她性子淡，一般不怎麼管外門的事。”
“我能聯係上她！”一道女聲傳來，李師姐提著空竹籃跑過來，雙丫髻上的白茉莉掉了一朵，籃子裡放著幾片卷葉的月見花。她從籃子裡拿出一片，花瓣邊緣已發黑，湊近能聞到股焦味：“這花要是全枯了，我上個月畫符攢的靈米，都不夠買新花種。趙師姐是我入門時的引路人，當年她還教我怎麼用靈草汁調符墨，我去求她，她說不定會幫。”她說著，攥著月見花的手緊了緊，眼神卻很堅定，“趙師姐常說‘靈植人得護著靈植’，她不會不管的。”
她話音剛落，遠處又跑來一個身影，是劉莽。他攥著一把枯萎的靈草苗，弟子服前襟沾著灰霧，苗根上還纏著細灰，蹭到袖口就留下個灰印，怎麼拍都拍不掉。見到陳九，他把苗遞過去，聲音有點悶：“我那片地全完了！根都黑了，連靈米都種不了——我娘昨天還問我能不能采點靈草熬藥，現在看來……”話沒說完，眼眶就紅了。
陳九看著那把枯苗，心裡的芥蒂徹底消了：“要是能請到趙師姐，你的靈田我幫你一起淨化。”
劉莽愣了愣，趕緊把枯苗往身後藏了藏，耳朵有點紅：“之前我還跟你搶靈泉……要是這次能成，我以後巡靈田時，多幫你盯盯著碑這邊。”
周管事見狀，拍了拍手：“既然李師姐能聯係趙師姐，明天一早就去內門。陳九，你帶著監測玉牌和試靈葉；李師姐，你帶上這月見花；劉莽，你跟我們一起去，給趙師姐說說後山枯井的情況——多個人證，更有說服力。”
眾人都應下來，陳九卻突然盯著鎮靈碑的縫隙：“你們看，這裡好像有動靜。”他用靈力裹著一片靈草葉，小心地探進縫隙——剛碰到霧線，指尖突然傳來一陣刺痛，像被細針紮了下，靈力瞬間亂了半分，監測玉牌“啪”地掉在地上，灰光閃了三下才穩住。而縫隙裡，竟閃過一絲極淡的金色，快得像錯覺。
“怎麼了？”吳師兄趕緊扶他。陳九揉著指尖，還能感覺到殘留的痛感：“裡麵有東西在動，還刺了我一下，剛才好像還有金光。”
周管事湊過來，看到地上玉牌的灰光，下意識摸了摸腰間的銅製令牌，聲音壓得更低：“我早年聽長老提過，鎮靈碑底下壓著‘老東西’，當年我剛當管事時，見過長老用鎖靈砂封碑底，那時就說‘這東西壓不住一輩子’，現在看來……”他沒往下說，但臉色明顯沉了。
陳九撿起監測玉牌，指尖還殘留著異樣的觸感：“不管是什麼，先找到冰心草解了眼前的危機再說。說不定這碑底的秘密，還得靠冰心草才能弄明白。”
夜風更涼了，灰霧還在順著碑底滲，靈田邊的青禾苗又蔫了一片。陳九攥著監測玉牌，看著身邊同樣緊繃的幾人——李師姐摩挲著月見花，劉莽盯著自己的枯苗，周管事還在時不時摸一下令牌。他心裡清楚：明天去內門找趙師姐，不僅是救靈田，或許也是揭開鎮靈碑秘密的第一步。這一步，必須走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