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九攥著靈脈監測玉牌巡到靈植園邊緣時,遠遠就見王師兄蹲在青禾田邊,雙手在膝蓋上搓得發紅——往日油綠的青禾葉片泛著死氣沉沉的黑,葉縫間飄著淡綠色毒霧,風一吹,那霧就像活物似的,往李師姐的月見花圃竄。
“陳九,你可算來了!”王師兄拽著他往田裡湊,指腹剛碰了下青禾葉,就蹭下一層黑渣,“剛澆完水還好好的,也就一炷香的功夫,霧就冒出來了!你看那邊——”他指向花圃,最外層的月見花已被霧纏上,葉片瞬間卷成了筒,葉尖直接發黑,“再這麼下去,半片靈田都得廢!”
陳九趕緊將監測玉牌貼在青禾葉上,玉牌原本平穩的白光驟然刺亮,還泛著層灰綠色,牌麵上的紋路跳得飛快,像要炸開似的:“雜質吸了後山腐木的毒瘴,變異了,毒性是之前的三倍,普通靈力擋不住。”
話音剛落,吳師兄背著藥箱匆匆趕來,從箱裡掏出片透明的試靈葉,往霧裡一放,不過兩息,試靈葉就黑透了,一捏就碎。“得用冰心草的寒靈氣中和,但那草長在內門的寒靈崖,外門弟子沒令牌進不去,隻能找內門弟子幫忙。”
“我的月見花!”李師姐提著竹籃跑過來,雙丫髻上的白茉莉晃得厲害,她從籃裡拿出張剛畫好的安神符,往霧邊一湊,符紙竟微微發灰,“再過兩天就要采花瓣做符,黑風穀試煉的弟子沒符鎮著,要是像上次那師弟似的亂了靈力,可不是鬨著玩的!”
陳九看著往靈田深處蔓延的毒霧,心裡清楚拖不得。“我去內門找趙師姐,周管事說過她擅長靈植解毒。”他把監測玉牌揣進懷裡,又叮囑吳師兄,“你先撒點血靈草粉末擋一擋,彆讓霧再往裡竄。”
按周管事給的方向,陳九在內門靈植園找到了趙師姐。她正蹲在田埂上給冰心草澆水,青袍下擺沾著淡藍色的草汁,指尖還捏著個小鏟子,小心翼翼地扒開草邊的土。那冰心草葉片細長,泛著層冷光,湊近了能感覺到淡淡的寒氣,連周圍的空氣都涼了些。
“你是外門的陳九?”趙師姐抬頭看他,眼神平靜,“周管事跟我提過,說你能穩住靈脈雜質。找我有事?”
“趙師姐,外門靈田遭了變異毒霧,靈草一碰就枯,吳師兄說需要冰心草的寒靈氣中和。”陳九把青禾田的情況說了遍,又指了指遠處外門的方向,“李師姐的月見花快撐不住了,那是要給試煉弟子做安神符的,耽誤不得。”
趙師姐放下鏟子,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冰心草是內門靈植,不能白借。寒靈崖下長了片伴生藤,纏得冰心草的根都快喘不過氣了,你幫我把藤清了——還不能傷著草根,你的控靈術要是連這點事都做不好,就算拿了草,也解不了毒霧。”
“我能做到。”陳九立刻應下,剛轉身要走,就見劉莽從旁邊的樹後鑽了出來。他低著頭,雙手把弟子服的衣角攥得發皺,指節都泛了白,聲音悶得像堵著東西:“那個……我知道去寒靈崖的秘徑,比正門近一半,還能避開內門巡邏的弟子。”
陳九愣了愣,沒說話。劉莽趕緊抬頭,眼眶有點紅,從懷裡掏出半塊乾硬的靈米餅,捏在手裡:“我不是要找事,我是想跟你換——你要是能清了毒霧,幫我淨化下我的靈田就行。我娘病了,每天得用靈草煮水,我這陣子連靈米都快買不起了,之前潑你靈草的事,是我不對,我不該撒氣在你的苗上。”
看著劉莽手裡那半塊掉渣的靈米餅,陳九心裡的芥蒂散了大半。“行,我答應你。”他往秘徑的方向走,“帶路吧,早點清完藤蔓,早點拿冰心草。”
劉莽愣了愣,趕緊跟上,把靈米餅小心翼翼地塞回懷裡,腳步都輕快了些。秘徑藏在後山的一片竹林裡,入口被藤蔓擋著,劉莽撥開藤條,裡麵是條窄窄的石路,順著山勢往上走。“我去年偷偷來采過靈草,發現的這條路。”他邊走邊說,“寒靈崖下的伴生藤可凶了,我見過內門弟子清理,那藤會纏人,還會吸靈力,你得小心點。”
走了半個時辰,終於到了寒靈崖下。崖底的土地泛著層白霜,幾株冰心草長在中央,周圍纏著密密麻麻的伴生藤——那藤是深褐色的,藤蔓上還長著細刺,正一圈圈繞著冰心草的根,有的刺都紮進了土裡。
“就是這些藤。”劉莽退到旁邊,握緊了腰間的劍,“我在這幫你看著,要是藤往你那邊撲,我就用靈力幫你擋一下。”
陳九深吸一口氣,指尖凝出四層臨界的靈力——那靈力比之前更凝實,泛著淡淡的綠光。他小心翼翼地把靈力探向伴生藤,想順著藤蔓的紋路把它從草根上剝下來。可剛碰到藤,那藤突然猛地收緊,還分出幾條細藤,像蛇似的纏上他的手腕,刺尖紮進皮膚,靈力瞬間就被吸走了大半,手腕上立刻紅了一圈。
“不好!”劉莽大喊一聲,立刻運轉淬體四層的靈力,拔出腰間的短劍,對著纏在陳九手腕上的藤砍過去,“快用冰心草的寒靈氣!我上次見內門弟子用,寒靈氣一碰到藤,藤就凍住了!”
陳九這才想起,趙師姐給他的那片冰心草葉片——剛才急著來,一直揣在兜裡。他趕緊騰出一隻手,把葉片掏出來,將剩下的靈力都注入進去。葉片瞬間亮了起來,一股寒氣順著他的指尖蔓延,剛碰到伴生藤,那藤就“哢嗒”一聲凍住了,纏繞的力道也鬆了,細刺也軟了下去。
他趁機把藤從冰心草根上剝下來,又用寒靈氣掃了遍周圍的土,確保沒有殘留的藤根。剛站起身,突然覺得丹田一陣發燙——剛才被藤吸走靈力時,丹田的靈力本就有些躁動,現在又沾了冰心草的寒靈氣,一熱一冷相激,靈力竟開始瘋狂運轉,順著經脈衝擊四層的壁壘。
“嗡——”一聲輕響,丹田的壁壘像被撞開了道口子,靈力瞬間湧了出來,順著經脈流轉,指尖突然蹦出點細碎的綠光,連之前被伴生藤紮破的手腕,傷口都跟著愈合了,監測玉牌也“嗡”地響了一聲,白光穩定下來,不再泛灰。陳九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突破到木靈根四層了!
“突破了!”劉莽湊過來,眼睛都亮了,指著他的指尖,“你看,有靈光!”
趙師姐這時走了過來,手裡拿著三株帶土的冰心草,臉上帶著點笑意:“你的控靈術和應變能力,確實配得上這草。”她把草遞過來,又補充道,“後續要是能培育出抗毒的靈草,我可以教你高階嫁接術——外門能穩住靈脈,還能突破四層的弟子,不多見。”
陳九接過冰心草,指尖的綠光還沒散,心裡一陣踏實。他和劉莽順著秘徑下山,剛到外門,就看見吳師兄在靈田邊等著,手裡還拿著熬好的藥汁,旁邊放著個陶罐。“快,把冰心草搗成汁,混進這藥裡,製成解毒靈液,撒在田裡就能清毒霧。”
三人分工,陳九坐在田埂上搗草汁,吳師兄拿著木勺調解毒靈液,劉莽則提著桶,順著靈田的田埂,把靈液均勻地往青禾和月見花上撒。靈液一碰到毒霧,那霧就“滋滋”響著散了,發黑的青禾葉慢慢恢複了綠色,月見花卷著的葉子也舒展開來,泛著淡淡的光澤。
王師兄趕來時,看著恢複生機的青禾,激動得拍了拍陳九的肩:“好小子,真有你的!剛才我還擔心這季的收成都沒了,現在可好了!”
周管事也來了,手裡拿著塊刻著“分成”二字的令牌,遞到陳九手裡:“固碑有功,突破四層也值得賞,這10%的靈植園分成,現在就給你。”他又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內門剛傳消息,說後山雜質變異的事他們注意到了,讓你每周提交靈脈監測報告,要是做得好,有機會去聽內門的靈脈研修課——那可是不少外門弟子盼著的機會。”
李師姐提著剛做好的安神符走過來,遞給他兩張:“這是謝你的,以後要是靈草有問題,隨時找我,畫符我還能幫上點忙。”
夕陽落在靈田上,給青禾和月見花鍍上了層金邊。劉莽正蹲在旁邊,小心翼翼地把陳九晾曬的血靈草鋪在涼席上,生怕碰壞了葉片。陳九摸了摸丹田,四層的靈力平穩地流轉著,指尖還能感覺到淡淡的綠光——突破隻是開始,後麵還有靈脈研修課,還有高階嫁接術,還有一群能並肩做事的人。隻要一步一步走下去,總能把外門的靈田守好,也總能離自己的目標更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