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樊蘇三人齊齊抬手:“幾位大人請。”
程風跟著走進問山亭院,看到的都是藝術與繁華。雖說已到冬季,大量的樹木已經落光了樹葉,都變得光禿禿的。但這庭院裡四季常青的樹木如圓柏,冬青,斑竹竟然還有不少。
幾位大人走在前麵,王與文陪同袁樞走在後方。袁樞牽著程風一路欣賞這冬天難得一見的綠色。
王象春非常的熱情,看得出來,袁可立等人的到來王象春很高興,中午就在那問山亭大擺筵席,招待一眾人等。
筵席之上大家都相談甚歡。程風卻在旁邊慢條斯理的吃著東西,在思考著怎麼找機會和這王象春家談一談一隻雞的事。
等到午飯過後又上了甜點,大人們都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又是相互商業吹捧一番。
眼看著大人們的吹捧告一段落,程風才抓住一個機會插口道:“老師,學生有一事,是關於王公子的,學生本不願意多事。
隻是學生覺得這事好像有些大,又覺得王大人為人客氣,不是陰險狡詐之人,對咱們又這麼熱情,不說心裡有些不安。
可是這事實在太玄幻,說了又怕王大人心裡不高興,學生有些猶豫,不知當說不當說。”
袁可立笑道:“猶豫那就不要說了。”
程風點頭:“是,”後,還真的埋頭吃點心,不再說話了。
可袁可立不讓說,王象春好奇啊,聽說是關於自己兒子的事情,他就想聽一聽這個小孩會說啥。
王象春笑道:“說說不礙事的,小孩子嘛,心裡有什麼話還是說出來的好,悶在心裡會長不高的。”
程風側頭看看袁可立,還是不說話。
王與文也說道:“既然是有關於我的事情,那程公子就說說唄,讓我也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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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風隻是笑笑,還是隻吃著甜點不說話。
程風這麼一搞,旁邊吃瓜的兩個有些坐不住了,樊時英笑道:“袁公,讓他說說唄,小孩子嘛,有時候胡言胡語也是挺有趣的。”
蘇維挮也道:“是啊,袁公。讓他說說唄,好聽不好聽的,隻當一樂。”
袁可立本來聽程風說話那口氣,便知道肯定不是有什麼好事。聽程風說猶豫當說不當說,便隨口說不當說就不說。
沒想到自己不讓說,彆的人就非常的好奇,沒有辦法,隻能笑著摸摸程風的小腦袋:“既然各位大人都想聽你說啥,那你就說說也無妨。”
既然老師都開了口讓自己說,程風也就不客氣了。
嘿嘿一笑:“各位大人,我是小孩子,小孩子說些童言童語很正常嘛,誰小的時候不幻想著自己是神仙呢,誰還沒扮演過大神仙是吧?
如果我說的話不好聽,各位大人也莫往心裡去,就當我小孩子胡言亂語,瞎說的。”
王象春哈哈一笑:“沒事的,你隻管說就是了,你說什麼我們都當你是胡言亂語。”
程風起身,對王象春抱拳行禮:“恭敬不如從命,那學生就說了。”
王象春笑道:“快說吧,大家都等著呢。”
程風站直身子,收了臉上的微笑,一臉認真的說道:“剛才在貴府門口的時候,我就見王公子眉心有一條極淡的黑氣若隱若現。
學生覺得有些奇怪,像王公子這樣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的貴公子,眉間怎麼會有黑氣出現。
仔細觀察發現那黑氣來自於北方。學生掐指一算……”
“噗”的一聲,王與文,袁樞同時笑噴。
袁樞笑道:“師弟,你還會掐指一算?”
王與文忍了忍自己的笑意:“程小公子,你才多大,都學會算命了。”
程風笑笑:“二位哥哥沒笑,等我把話說完,你們且聽之,信與不信,自是隨得己心。”
王與文笑道:“行行行,你說,我們且聽之。”
程風掃眼一看,在場的眾人個個麵帶微笑看著自己,就像在看小孩子耍猴戲。
程風也無所謂,繼續道:“學生掐指一算,那黑氣來自北方一個叫吳橋的地方,不知王大人,你們家在吳橋縣可有產業?”
王象春笑道:“有,我家在吳橋縣有一片莊子。”
“那就對了,有些事情學生不能明說,隻能提醒王公子一下,今後十年內在吳橋,或者其他的地方,遇見了那些討飯的,帶刀劍的,特彆是騎馬當兵過路的。
萬一吃了你們家的雞啊鴨啊,或者是其他的什麼東西,王公子千萬大方點,丟失的什麼東西,就當是被黃鼠狼給叼了,彆去追個什麼責任,討個什麼說法。
特彆是提醒你們家的什麼莊頭,莊丁,仆人什麼的,在自家周圍有外來軍隊的時候,丟失了個雞啊鴨的,就當不知道,莫去查問是誰乾的,彆為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斤斤計較,死抓住不放。
就算被人占了一些便宜,吃了一些東西,也值不了幾個錢,就為百十個銅板的事,平白惹那屠滿門的殺身之禍不劃算。”
程風覺得話都說到這份上,再說就差直接挑明了,至於有沒有效果,那隻能看天意。
其他人聽了程風的話,隻當著笑話來聽,可能沒有當回事。但王象春聽了程風的話,還真沒有不當回事。
坊間都有傳聞,說江湖上有一些奇人,什麼小孩子,小女子,和尚道士姑婆子,都不能小看,中間可能就藏有高人。
這叫程虛穀的小孩,聽著他說的話像是小孩子在說故事,但是仔細琢磨他的話,卻是有邏輯可尋的。
更何況他是袁可立的學生,不是普通的小孩,也因為他是個小孩,能說出前後關聯明顯的話,更不能掉以輕心。
還真不能把他的話,當成普通小孩的話來聽,特彆是那一句招來屠滿門的話不得不重視。
王象春小心問:“那可有破解之法?”
程風搖頭:“說實在的王大人,我也不知道,你們家如果按我說的去做了,萬事都不斤斤計較,事情最終還是要發生,那也沒辦法。
隻能說那就是天意,非人力所能為。你們家能做的唯一辦法就是:隻要有機會跑,不要猶豫,不要有僥幸心理,用最快的速度逃出山東去。”
王象春笑道:“程小公子今日說的話,老朽聽到心裡去了,今後定會約束家裡人,萬事絕不斤斤計較,儘量不以人發生爭執。”
王象春看了一眼程風脖子上的項圈長命鎖:“來人。”
“老爺,小的在。”
“去庫房裡拿一方端硯,還有那雞血石的金項圈來,我與程小公子很是有緣,初次見麵,怎麼也得送個見麵禮才行。”
袁可立笑道:“小孩子一通胡言亂語,王大人不必計較。這見麵禮還是免了吧。”
王象春笑道:“袁公客氣了,程小公子今日一席話,價值萬金。小小見麵禮不值一提。”
傍晚,袁可立一行才從王象春家問山亭離開,王象春親自送出三裡方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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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濟南的路上,袁樞看著馬哲武抱著的那方價值不菲的端硯,又看看程風脖子上新增的金晃晃的,鑲嵌著雞血石的金項圈。
袁樞忍不住的打趣道:“還是師弟厲害,大家都是出門遊玩,人人空手而回。
隻師弟靠著一張小嘴,一通胡言亂語,竟也換得滿載而歸。
隻是師弟,你對王大人說的那些話,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程風微笑道:“世上有些事情是不能明說的,這事隻能天知地知我知,事情發生了大家才能共知。
隻希望我今天說的話,能對王與文起到一些警示吧,如果在事情發生的那一天,他能夠想起我的話來,彆去斤斤計較追究什麼責任。
真能避免一些不該發生的事情發生,那就是王大人整個家族的福氣,也是吳橋縣,新城縣數萬百姓的福氣,更是山東數百萬百姓的福氣。”
袁樞被程風的話逗得都快笑出聲了:“師弟,你以為你是諸葛亮啊,還能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
程風沒接袁樞的話,隻看著袁可立歎息道:“老師,學生儘力了,如果未來某些事情還是要發生,那隻能是天意,是人力不可為,老師到時候千萬彆把發生的事都怪罪到自己身上去,平白的影響了自己的身體。”
“唉!”袁可立看著這個如同神棍一般的小弟子,輕輕摸了摸他的頭,發出一聲無奈的歎息。也不知道歎的是人還是事。
就這樣,從大明湖百花洲王象春家出來之後的幾天裡,袁可立一行人在出去遊山玩水,身邊多了一個王家的大少爺,王與文鞍前馬後的陪同買單。
大少等人足足在濟南晃蕩了五天,直到十月初一才離開濟南城。
過了濟南,真的是一馬平川,極目遠眺,十裡地距離能夠輕鬆看到。兩年大旱,草都不生,目光所及之處一片荒蕪。
程風以為出了濟南往北,肯定要坐船渡過黃河,沒成想黃河沒在濟南城邊,出濟南城十裡隻有一條小清河,河水也隻有一線細流,眼看著就要乾枯,河麵上還有一條石橋可以通行,根本就用不了船。
上一世的時候,程風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崇禎十二年時,建奴搶劫濟南城,是如何在那麼短的時間,找到如此多的船隻跨過黃河的?
而且返回時還帶著四十六萬人口家畜,倒底是如何過的黃河,大少就沒有想通。
現在總算是知道了,濟南城外壓根就沒黃河。從山東到長城就沒有一條可以阻擋騎兵進出的河流。
站在約等於古黃河的小清河石橋旁,程風好奇的問:“老師,學生記得濟南城北就是黃河,今日怎的不見?”
袁可立笑道:“這裡五百多年前確實是黃河主河道,後來南宋朝建炎二年,為抵禦金兵南下,東京守將杜充在滑州決開黃河堤防,造成黃河改道。
黃河至此由北入渤海改成南北兩條出口入海,這條河就是黃河古道,因為主河道奔淮河去了,這裡水量銳減,早在二百年前就不再屬於黃河河道,這都改名叫小清河了。”
程風好奇的問:“可是老師,大明堪輿萬國全圖上明明白白畫著,這裡就是黃河出海河口啊。”
袁可立笑道:“那圖是永樂朝時候就有了的,那時候的黃河還是兩個出海口,堪輿圖上自然就是兩處入海口。
上次為師給你看的那渤海地域堪輿圖上也有這條河,那是咱們用的堪輿圖都是從朝廷的堪輿萬國圖上拓下來的。”
這下程風更加的肯定了,早在二百年前就廢棄的古河道,那利瑪竇剛到中國幾年,濟南他都沒有到過,自然是不知道地圖上的老黃河故道已經廢棄數百年沒用。
所以在抄堪輿萬國全圖的時候,把古黃河畫成兩條入海口就很正常了。畢竟作業是抄的,哪裡知道作業的對錯,自然也沒本事改正。
過了小清河三十裡就是齊河鎮,過齊河三十裡,出現了一條河道,大少特意停下車來查看這條三、四十米寬河道,河床少說也四五米深,河道中間有條二、三米寬的小溪流,看樣子再不下雨就要斷流。
找在河裡取水的村民打聽,才知道這條河叫溫聰河,向東十五裡彙入徒駭河。過河前行十裡就是禹城縣。
到達禹城縣,隊伍不再前進,袁樞把禹城驛站包了下來安頓人馬。
程風見看看時間還早,便帶著月兒,木蘭,馬哲武,王雲拿上紙筆工具,叫了二十名護衛鏢師跟隨,一人一馬二十四騎出了北城門而去,程風還不會騎馬,隻能與馬哲武同乘。
來到禹城北的徒駭河旁,這條河可比前麵的溫聰河寬大多了,河道少說寬度也有百米,乾旱了兩年,這河竟然還有五六米的水麵。
至於還有多深,看看河床兩邊的結構,估計也就不到半米。單從河堤上長草的位置高,這河正常的水位不會低於三米。
找了一處土丘爬了上去,站在高處,程風拿著望遠鏡查看周邊地形,見少爺拿著望遠鏡看,月兒幾人也拿出自己的望遠鏡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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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大家都在看,程風笑道:“哥哥姐姐們,可把四周看仔細了,等會把這地形繪製出來,咱們比比誰繪製的好。”
等大家都繪製完成,程風並沒有評價誰畫的更好,更準。
隻是指著北麵的一條細線說到:“從這裡往北看,那個那條在樹木線的地方,應該也是一條河,咱們過去看一看,留五名護衛在這裡打信標。”
程風要了月兒的紅圍巾,指了指土丘上最高的那棵樹對一護衛說:“你上去把這條紅圍巾拴到那樹尖上去,然後你們五人在這裡守著等我們回來。”
護衛接過紅圍巾爬上樹去拴好,程風這才揮揮手:“咱們走,到北麵去。”
十九人翻身上馬,走到官道後向北跑了十裡地,來到一條河床很寬的小溪流處,大少下了馬:“月兒,王雲,你們倆帶五名護衛向西,沿河道查看河堤情況,最少五裡。
木蘭,馬哲武,你們倆帶五名護衛向東,沿河堤查看十裡。注意把地形圖繪製仔細了。”
左右派出人手,程風自己帶著五名護衛找了處地勢較高處,用望遠鏡找到南麵的紅圍巾。
估算了一下自己與紅圍巾之間的距離,又觀察了周邊地形地貌,把這些地形地貌繪製好,就等待馬哲武,王雲回來。
等四人的地形圖全部交到程風手裡,大少全看了一遍後,笑著說道:“都畫的挺不錯嘛。走吧,咱們回去。”
四人還等著少爺評選哪個畫的好呢?結果他根本就沒有做出任何的評價,就把四人的圖紙全都揣在了自己的懷裡。
十月初二,一行人又是慢慢悠悠的,走走停停,七十裡路程直到申時才到平原縣,看看時辰不早,三百多號人,又把平原縣的驛站包了下來。
平原縣是名副其實的平原,縣城周邊一個小山丘都沒有,真的是一個易攻難守的地方。彆看這裡離德州還有八十裡,可是這裡已經有成片的德王府農莊了。
十月初三,太陽都老高了,袁可立,程風才吃完早餐,慢慢吞吞的離開平原縣,一行人走到正午,才到一條叫馬頰河的地方。
打從濟南出來,程風還是第一次見到成片的樹林。沿著河堤兩岸,兩岸都是光禿禿沒有葉子的樹林,少說也有上千畝。
官道上有一石橋貫通南北,石橋上竟然有人設卡收過路費。這是程風一路走來,見到的第一處收費站。
程風很是好奇,但見老師,師兄的臉色,好象是早就知道這裡有卡的樣子。
大少小聲的問袁樞:“師兄,這是那裡的官府設的卡,怎麼守卡的不是衙門的人?”
袁樞笑道:“這不是官府設的卡,是德王府設的,很多年前就有。”
大少更好奇了:“為什麼德王可以在此處設卡?”
袁樞道:“因為這周圍的地都是德王府的,這片樹林,這條河,那座橋都是德王府的。
所以德王府在這裡設卡很正常,師弟也不用擔心,咱們有官憑,不用給銀子。”
程風笑笑:“我也隻是擔心在過路的銀錢,咱們也就三百多號人,這過路費再高,還能高到天上去。我隻是想,這地方的百姓有些慘,走個路還得花錢。”
要過橋的時候,大少站在車箱的外麵,認真的觀察了這處收費站及周邊的環境,暗自感歎,如果沒有這收費站點杵在這個地方,這裡還真是殺人越貨得好地方。
過了馬頰河,不過十餘裡就是德州城。袁可立本不想驚動城裡的官府,可惜才走到城門外,就看見有一群官員在城門外等候。
袁可立無奈,隻能下車步行。袁樞牽著程風的手緊隨其後。
雙方見麵,有一官員上前拱手道:“袁大人,下官乃戶部主事王佐,在德州等候大人多日了。
今有戶部文書傳達,原定兵部右侍郎袁可立升任兵部左侍郎,望早日抵達到任。”
王佐把手裡的文封遞給袁可立:“袁大人,這是戶部調任文書,請查驗簽收。”
袁可立接過文書,查驗了封口火漆完好。當著眾人官員的麵打開文封,取出裡麵的文書查驗無誤後,在王佐的移交憑證上簽字確認。
公事完成,大家開始相互見禮寒暄,一套流程走完,搞得在後麵打混的程風都跟著頭暈。袁樞暗自乍舌:“還真被師弟說中了,這走著走著還真的升了官。”
跟隨德州府一眾官員進入德州城,在城內驛站住下。第二天,安排濟南府兵返回濟南,袁可立開始了德州的各種應酬活動,結果又是三天才應酬完。
十月初七日,袁可立離開德州,德州府排出二百府兵,把袁可立一行送到宋門村,目送袁可立離開山東,進入河北地界,德州官僚們才算鬆了口氣。
離開山東,進入河北十餘裡,就來到進入河北的第一個縣城吳橋縣。
程風看著這座毫不起眼的小縣城,暗自感歎,就這麼個不起眼的地方,誰能想到幾年後孔有德會從這裡開始了他的造反之路,把已經奄奄一息的大明,那吊命的氧氣管閥門給關了大半。
也不知道自己在王象春家說的那些話有沒有作用!不過,程風原本的目的也不是為了阻止吳橋兵變的發生。曆史的車輪不是你想阻止就能阻止的。
程風隻是想提前給袁可立打個預防針,省得事情發生的時候,他把事情全怪罪到自己的頭上,活活把自己給鬱悶死。
二百多人的隊伍進入吳橋,並沒有引起吳橋百姓的關注,這吳橋地處交通要道,每天過往的人馬不計其數,上千人馬過境都常見,幾百人的隊伍,百姓早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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