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前方出現一股微弱的水流,方向穩定,與湖水自然流動不同——那是暗渠入口。
蕭煜用儘最後的力氣,將唐清羽推入渠口,自己緊隨其後。
暗渠狹窄,僅容一人通過,頂部覆蓋著濕滑的青苔,兩側石壁滲水,水深及胸,寒氣刺骨。
每一步都踩在鬆軟的淤泥上,腳底打滑,行動極為艱難。
他們相互支撐,緩慢前行。半炷香後,終於從一處荒廢的排水口爬出。
寒風夾著雪粒撲麵而來,刺得皮膚生疼。唐清羽癱坐在凍土上,劇烈咳嗽,連續吐出幾口冰水。
她的衣衫早已被冰水浸透,表麵結出薄冰,全身止不住地顫抖。
蕭煜緊隨其後,剛上岸便單膝跪地,手撐地麵,呼吸急促。
他後背的傷口仍在流血,血液與冰水混合,在傷口邊緣凝結成暗紅色的冰碴。
寒氣侵入創口,引發劇烈疼痛,他咬牙不語,額上卻布滿冷汗。
“蕭煜!”
唐清羽掙紮著爬過去,伸手扶他,指尖觸到他的皮膚,冷得異常。
“沒事……”他勉強開口,“我們活下來了。”
“你傷得太重!”
她撕下自己衣襟的一塊布,按住他背上的傷口。
“先……離開這裡。”他咬牙撐起身體,“他們不會放棄追殺。”
唐清羽扶起蕭煜,兩人互相攙扶,在風雪中踉蹌前行。走了近半個時辰,終於抵達城西一座廢棄的破廟。
廟宇年久失修,屋頂塌陷半邊,寒風從破洞灌入,地麵覆蓋薄雪。
神像傾倒,蛛網遍布,角落堆著一些乾草。
但至少,能遮風避雪。
唐清羽將蕭煜安置在乾草堆上,借著雪地反射的微光查看傷勢。
他背後的傷口長約三寸,邊緣撕裂,部分組織外翻,血已凝結。
她從廟外捧來一捧雪,用能找到的破碗盛著,生起小火堆,將雪融化成水。
她拔下發髻上的小釵,取下上麵的珍珠,使釵頭出現一個小孔。又拔下幾根自己的長發,穿過釵孔,代替縫線。
她顫抖著手,一針一針將傷口邊緣縫合。動作雖生疏,但儘力保持穩定。
蕭煜咬著布條,冷汗不斷滲出,卻始終沒有發出聲音。
唐清羽的手曾解剖過無數屍體,冷靜果斷,但此刻卻不停發抖。
釵尖不慎紮進她的手指,她未抽手,隻是抬頭看向蕭煜。月光映在她臉上,淚痕清晰可見。
“唐清羽,你還好嗎?”蕭煜察覺到背後的動作停頓。
她低頭看著自己沾血的手:“我連累父親慘死,害你受這麼重的傷,連自保都做不到,我有什麼資格繼續查案?”
“你當然有資格。”蕭煜轉過身,抬起手輕輕擦去她臉上的雪水和血跡,“你有智慧有膽識。而我,有劍有命。從今往後,我的劍,為你所用。”
唐清羽怔住,淚水無聲滑落。
風雪在廟外呼嘯,廟內炭火微弱,火光搖曳,映出兩人相依的身影。
她緩緩靠近,輕輕抱住他,將臉貼在他未受傷的肩頭。
“對不起……連累你了。”
蕭煜抬起手,輕輕回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