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即就要拔劍。
安樂公主輕輕抬手,攔住了她,早在來國子監之前,就知道這雲州國子監已經徹底落在世家豪族手中。
要不然她也不至於親自跑一趟。
鳳目微抬。
秦裹兒上下打量了一番張文浦淡淡道:“張博士倒是頗有風骨。”
張文溥傲然拱手:“多謝公主誇獎。若無事,在下就先告退了。若公主想在國子監遊覽,下官自會派人引路。”
“遊玩不著急。”
安樂公主目光落在身前的青玉色的茶案上,似笑非笑道:“上好的青玉,有清淨寧神之效,坐在這茶桌前修行速度都能快上不少,張博士,這茶案價值不菲吧?”
張文溥隻當她看上了茶桌。
倒也不計較這些身外之物,道:“既然公主喜歡,下官便送給公主了。”
“張博士還真是財大氣粗,這樣的寶物說送就送了。”安樂公主道:“看來這國子監博士的位子,當真是油水豐厚,剛來雲州便有人向本宮進言,懇請本宮稟明神聖,雲州國子監有人貪腐買賣監生名額。”
“本宮原本還不太相信,如今想想,查查這事好像也不是不行。”
聽聞此話。
剛剛還滿身傲氣的張文浦,臉色一僵。
但想著背後有世家撐腰。
他頓了頓道:“公主……若想查,便查吧……”
秦裹兒做思索的模樣道:“查自然是要查,可該讓誰來查呢?大理寺案件堆積如山,他們自顧不暇。刑部那群酒囊飯袋整日也是焦頭爛額……”
“對了!找百騎吧?”
“聽說百騎最近可是清閒得很。”
一聽“百騎”二字。
張文浦腦袋上汗水嘩嘩啦啦的落下。
所謂百騎。
乃是跟隨大夏高祖皇帝打天下老兵,他們隨高祖征戰數十年,戰功赫赫。
天下太平後,這群老兵無兒無女。
他們不願回鄉安享富貴,便被高祖皇帝憐其忠勇特設為親兵,直接承接皇命,不受十二衛管製!
分有龍驤武驤兩衛。
其中龍驤衛守護皇城,保護皇帝。
武驤衛監察天下,先斬後奏!
凡是被百騎盯上的官員,隻要證據確鑿,即便位極人臣,也難逃抄家滅族的下場!
張文溥擦著額頭上的冷汗。
強撐著說道:“這點事……還不至於驚動百騎吧?況且,百騎隻聽皇命,公主應該沒有動用百騎的……”
還沒等張文浦說完。
啪嗒。
站在安樂公主身旁的阿蘭,冷笑著從腰間掏出一塊令牌,扔落在張文浦麵前。
張文浦撿起來一瞧。
頃刻間嚇得麵無血色,隻見那令牌通體漆黑如墨,正麵龍飛鳳舞的書寫著百騎二字,而背麵刻著鎏金色的武驤衛之名!
看清上麵的字跡。
捧著燙手的令牌,張文浦二話不說,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公主!臣突然覺得萬事都能商量!”
貪汙從來都不是一個人事。
自神聖廢帝自立。
政局糜爛成這樣,何止是雲州國子監貪腐,就算是京城國子監,乃至全天下的國子監,又有哪個不貪?
張文浦剛入官場時。
也曾意氣風發。
立誌要為國為民,忠君愛國,即是官場汙穢,他也要如蓮花般出淤泥而不染。
可踏入這片名利場之後。
他明白了蓮花長在淤泥裡。
每日汲取爛泥汙水而生,即便長成後外表光鮮亮麗,內裡卻早已浸透腐臭,難以自清。
再說,‘官’字上下兩張口。
你若不貪,拿什麼孝敬上官?上官又怎會重用你?你若不貪,哪來錢財獎賞屬下?屬下又怎會信服你?
國子監買賣學籍這種事。
本就是‘不上稱沒有兩斤,一上稱千萬斤都打不住’上下牽連無窮無儘,誰會去管?
誰又敢去查?
大家都裝作看不見,便相安無事。
如今安樂公主突然要“掀桌子”,這讓張文浦如何受得了?
一旦事情鬨大。
百騎真的來了,世家豪族、地方大員自有底蘊周旋,屆時拋出幾個替死鬼便能脫身。
可他呢?
他上哪兒找替死鬼去?
他這個國子監博士,就是權貴們首當其衝的替死鬼!
生死關頭。
張文浦風骨刹那間全部消散。
跪在地上,他滿臉諂媚地道:“公主殿下,一切好說,不就是上榜的事嗎?老夫做主了,前三十裡必定有那位楊公子的名字。”
秦裹兒並不應話。
隻側過小腦袋,看向那廳堂中掛著的字畫道:“這字畫看起來也不錯,似乎是出自名家之手,怕是價值不菲呢。”
張文浦咬牙道:“前十……”
“呦,這琴案上的暖爐本宮也見過,似乎是前兩朝宮裡用的老物件。”
“一甲!前三!”
“真不能再多了!”
“求公主饒了小老兒一命吧!”
張文浦跪在地上,用腦袋往地板上撞去,砰砰砰三下,額頭上枯樹般的老皮撞破。
殷紅的鮮血。
血順著他的眉心,流過鼻梁骨,滴在地上。
秦裹兒暗忖。
‘前三這個名次差不多了,既能讓那狗東西考上國子監高興幾天,又不至於讓他真考中案首,最後還是本宮贏得賭局。”
“哼!下流的狗東西!”
“想贏過本宮,還想對本宮做不要臉的事!”
“做美夢去吧!”
“以後就等著天天跪著舔本宮的腳吧!”
安樂公主心中冷笑,麵上神情不變的道:“阿蘭,還不快謝過張博士。”
阿蘭微微欠身道:“多謝張博士了。”
“哪裡敢要公主的謝!”
僥幸撿起一條性命,張文浦身上的袍子早已被汗水浸透,雙手捧起令牌。
跪走上前,恭敬地遞還給阿蘭。
阿蘭接過令牌,用帕子仔細擦拭了幾遍,才重新收回腰間,冷聲道:“這件事如果傳入第四個人的耳朵裡,奴婢想張博士應該知道後果。”
張文浦磕頭道:“下官今日從未見過公主!”
安樂公主道:“起來吧。”
“多謝公主!”
知道自己的命保住了。
張文浦身上一鬆,近乎精疲力儘的趴了起來。
如此楊安國子監入學的事情板上釘釘。
接下來還要幫他築基。
安樂公主心道,完美築基的材料還差七品巔峰火係凶獸的精血,以及築基丹。
火係獸血已經有著落了。
昨日發布懸賞榜文後,崔家那群蠢貨居然接了榜,願意貢獻獸血。
現在隻欠上品築基丹一顆。
秦裹兒準備前往國子監的丹院碰碰運氣,看丹院中有沒有人能煉製上品築基丹。
若是沒有隻能再想其他辦法了。
安樂公主歎了口氣。
阿蘭攙扶著她才起身,忽然聽清清冷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博士有貴客到訪,現在實在不方便,還請首座大人還是再等等吧。”
“等什麼等,我沒時間!”
好熟悉的聲音。
這人是誰來著,不等秦裹兒想到答案。
嘩啦。
屋門從外打開,風雪灌入。
襲襲白裙、宛如蟾宮仙子的薑純熙披風戴雪款步進門,身後還跟著位懷抱玉簫的貼身小侍女珂珂。
安樂公主鳳目閃過錯愕之色。
薑純熙進門後。
看到一身紅色宮裙的秦裹兒,也是雙腳猛然頓住。
不管是秦裹兒。
還是薑純熙。
誰都沒想到,能在這裡碰見對方。
……
……
……
又是五千字大章!
我實在太棒了!
不許質疑!
記得發電,沒電的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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