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踩過結冰的荒原,周身沾著無形的寒霜,又像踏過融雪的沼澤,每一步都要掙脫黏住腳踝的黯然。
血腥味不再是嗅覺的感知,而是成了貼在皮膚上的薄膜,悶得他指尖發麻,感官像被泡在渾濁的水裡,連怨靈的哭泣都變得模糊,時而像隔著厚重的牆,時而又鑽到耳邊,帶著指甲刮過骨頭的澀響。
他抬手摸向腰間的匕首,冰涼的刀柄硌著掌心時,才想起自己還握著清醒的可能。
匕首出鞘,寒光在黑暗裡隻閃了一瞬,便被吞沒,卻足夠他在左臂上劃開一道淺口,不算深,卻夠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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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熱的血珠滲出來,宋歸程低頭舔了舔,鐵鏽味混著口腔的溫度,像一道驚雷劈進混沌的意識,眼前的黑暗似乎都淡了些。
他沒停,繼續往前走,白色長發垂在肩前,發尾沾著不知從哪來的濕冷,像極了從前在副本裡,巫止落在他肩頭的、帶著霜雪味的氣息。
不知走了多久,久到他以為要在這輪回般的黑暗裡耗到永恒,前方終於有了微光。
那光不是驟亮的,是浸了水的星子,從黑暗的裂縫裡滲出來,先是一點,再是一片,慢慢暈成朦朧的光暈。
等他走到光暈邊緣時,呼吸猛地頓住——
一尊神像在光暈中央端坐,比他見過的任何建築都要高大,仿佛從黑暗的肌理裡生長出來。
神明身披玄袍,衣擺垂落神台,褶皺裡像藏著未散的夜,又像裹著凝固的星河,每一道紋路都透著莊嚴。他頭無冠飾,黑色長發如瀑般垂落,遮住肩頸,隻露出線條利落的下頜,雙目半闔,眼睫長而密,在眼下投出淺淡的陰影,明明是神像,卻像下一秒就要睜開眼,將這世間萬物都納入眼底,可那眼底又空茫,仿佛萬事萬物都隻是他眼中掠過的塵埃,留不下半點痕跡。
是巫止。
宋歸程的心臟猛地縮緊,比手臂上的傷口更疼,更燙。
一股急切的呼喚從神像裡湧出來,排山倒海般壓向他,不是用耳朵聽,是用血液感知,他血管裡奔湧的,不僅是自己的血,還有那縷屬於巫止的永恒力量。
那力量在這一刻徹底蘇醒,在他的血液裡翻雲覆雨,撞得他胸口發悶,幾乎要衝破皮膚,撲向那尊神像。
鮮血順著他的胳膊往下滴,落在他的白大褂上,綻開一朵朵糜豔的花。白是純粹的,紅是灼熱的,與神像的高潔肅穆形成刺眼的對比,卻又奇異地交融。
就像他和巫止,一個是依賴永恒力量存活的凡人,一個是被永恒束縛的神明,本就該這樣,帶著彼此的痕跡,共生共存。
可宋歸程站在原地,沒動。
他能感受到胳膊上的疼,能感受到血液裡的躁動,能感受到那股想撲過去觸碰神像的衝動,卻硬生生按住了。
因為他看見,在神像背後,有一片陰影,不是光造成的投影,是活的,是濃重的,像墨汁滴在清水裡,慢慢暈開,卻始終貼著神像的輪廓,與那光暈相伴相生。
那陰影裡,藏著他太熟悉的、屬於虛無的氣息。
他想起宋玉階,想起那雙綠色的眼眸,想起對方在副本裡如影隨形的糾纏。
永恒與虛無,本就是相生相克的存在。
宋歸程握緊了匕首,手臂上的血還在流,他看著那尊巫止神像,又看著那片陰影,白色的長發在光暈裡輕輕晃動。
黑暗還在身後,光亮就在眼前,神像在中央,陰影在側。
宋歸程站在交界之處,像站在永恒與虛無的夾縫裡,既握著重逢的希望,也握著必須麵對的危險。
他沒急著上前,隻是靜靜地看著那尊神像,仿佛在等,等那半闔的眼睜開,等那屬於巫止的,淡漠卻溫柔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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