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片刻後,外頭竟傳來陣陣喧鬨聲。
“皇上,嬪妾有要事稟告”。
“事關公主,懇請皇上一見”。
公主?哪位公主?
宮裡孩子生得雖多,死的卻更多,如今活著的阿哥和公主們既沒有排行,也沒有賜名,為了辨彆,通常會在公主的前頭加上宮殿的名字。
比如說太子,會被叫做乾清宮阿哥,榮嬪宮裡的阿哥便叫鐘粹宮阿哥。
沒記錯的話,敬嬪膝下是沒有子嗣的,她口中的公主,又是哪一位?
顧問行一直悄悄瞧著主子的臉色,對上皇上沉沉的眸光,連忙出去將人帶了進來。
片刻後,敬嬪入殿,跪在地上,“皇上,嬪妾有罪”。
玄燁接過顧問行呈上來的濃茶飲了一口,語氣中沒有任何情緒,“哦,愛妃犯了何罪?”
“嬪妾·····”敬嬪欲言又止,“嬪妾不敢說”。
玄燁不緊不慢地翻著手中的折子,頭也不抬,“顧問行”。
顧問行得了令,臉上帶著告罪之色,行動卻極為迅速。
眼見乾清宮大總管離得越來越近,仿佛下一刻就會將她扔出去,敬嬪連忙道,“嬪妾說,嬪妾這就說”。
“嬪妾今日見張庶妃神色慌張,行為詭秘,又聽孩童哭聲,心中實在放心不下,派人詢問一二,卻見其言辭閃爍,似有躲藏”。
她語速很快,偶爾有些猶豫,像是在隱瞞什麼,而後又接著道,“嬪妾一時心急,就動了手”。
玄燁麵色微沉,放在手中的折子,屈指敲在書案上,“朕記得,前些日子你抄過宮規”。
“是,後宮之事,自有規矩,嬪妾自當去坤寧宮領罰”。
敬嬪恭聲應下,卻並未起身,反而伸手去脫身上的披風。
顧問行心中嘶了一聲,連忙垂眼望向腳尖。
敬嬪娘娘也太大膽了,勾引皇上的時候也不知道避著人。
“王佳氏!”
玄燁語氣淡漠,暗含警告,“你可知自己在做什麼?”
“嬪妾有罪”,敬嬪直起身子,身上披風滑落,露出懷中的小小身軀,“嬪妾綁了張庶妃之後,才在她懷裡發現了高熱不退的公主”。
“張庶妃心思詭譎,心懷叵測,此番作為必是要對公主不利,嬪妾愚鈍,不知如何處理,隻好來尋皇上”。
敬嬪舉起安睡中的公主,言辭切切,“皇上,您一定要治張庶妃的罪啊!”
顧問行心頭一顫,瞥了眼皇上的臉色,又趕緊接過公主,捧至玄燁麵前,“回皇上,確實是永壽宮公主”。
玄燁的麵色已經黑如鍋底,他小心翼翼接過孩子,視線則是略過眾人。
敬嬪麵上誠摯,公主身上微熱且帶有藥味,還有外頭廊下被壓著跪下、頗有些狼狽的人,的確是張庶妃無疑。
但公主好好的待在永壽宮,理應由端嬪照顧才是,為何會出現在張庶妃那裡?
還有張庶妃,為何要避著人帶走公主?
敬嬪當真是恰巧碰到這件事的嗎?她的話真的可信嗎?
自孩提時候玄燁便知曉‘君子之言寡而實,小人之言多而虛’,但君子極少,世間總是小人當道。
他們總是用語言來修飾事件的本身,誇大一些東西,又隱藏另一些,隻有掀開那層光鮮亮麗的外殼,才能露出內裡不堪的真實。
這件事的真實又是什麼?
玄燁看向懷中小小一團,公主麵色蒼白,瘦的隻剩下一把骨頭。
這位帝王的臉上罕見地露出幾分雷霆之怒,“來人”。
“徹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