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頭已經被陳冬河收起來方便平時用,八百元整齊的碼放在炕沿上,像一塊沉甸甸的磚。
陳大山和王秀梅死死盯著那堆錢,仿佛它真有千斤重,壓得他們心口發緊,喉頭發乾,呼吸都忘了。
隻有燈芯在寂靜中不安分地“劈啪”作響。
“這……這……多……這麼多?!”王秀梅的聲音飄著顫音,如同風中破窗紙。
這輩子累死累活,從未見過如此多的現錢堆在眼前,巨大的數額讓她心懸得老高。
“嗯,奎爺這人實在,價給得公道。”陳冬河帶著理所當然的輕鬆,將那“錢磚”推到母親跟前,“娘,您收著。往後該買啥就買啥,彆摳搜。”
“開春活重,得給爹買點好藥,把身子骨養回來,這錢得花!地裡那些活,咱也犯不著拚命了。”
“咱們農民靠天吃飯的時候多,咱就種點自家夠吃的簡單菜蔬得了。反正咱家的日子,隻能越過越好!”
他說話間,又從另一口袋抽出幾張薄薄的票證輕輕放在桌麵:“喏,爹娘和二姐的細布票,過兩天去扯點好布,一人做身新衣裳。還有棉花票……一並收著。”
他太了解父母,若隻給錢,他們必定藏著掖著不舍得置辦這些。
王秀梅看著兒子拿出的帶著體溫的錢票,鼻子一酸,眼圈瞬間紅了。
粗糙的手伸了伸又縮了縮,半輩子操勞挨餓,何曾想過能攥上這許多硬紮紮的錢票?
兒子又是張羅給全村分肉長臉,又是掙回這筆巨款,還惦記著家人新衣……
她看著兒子雖帶稚氣卻異常沉著堅毅的臉,淚珠在眼眶裡打轉。
陳大山一言不發,默默地拿出旱煙袋,哆哆嗦嗦地撚著煙絲,手有些不利索。
昏黃的燈光被煙霧繚繞,炕頭一片模糊,看不清他臉上的溝壑,隻有“吧嗒吧嗒”沉悶的吮吸聲和他艱難滾動的喉結。
看著兒子條理分明地安排給自己買藥、給母親和姐妹添置衣物,那份深重的擔當和信任,讓他心中關於兒子“不著調”“混日子”的所有疙瘩,頃刻間消融殆儘。
兒子是真出息了!
憑真本事、硬脊梁闖出來的前程!
就在這時,有人過來通知肉已經燉好開始分肉。
王秀梅才趕緊將錢和票全都收了起來,一家人這才出了門。
陳冬河則表示自己折騰了一天想要先睡一會兒。
等家人一出門,陳冬河動作利落地從暖炕上滑下,熟門熟路地挪開地窖蓋板。
借著微光,他將三百多斤還帶著些許餘溫的新鮮熊肉,小心翼翼從係統空間中取了出來,整齊碼放在地窖裡陰涼乾燥的角落。
上次分給二叔三叔家的份額很足,足以讓他們熬過苦寒。
這頭熊分攤下來,竟還能剩下三百多斤。
陳冬河打定主意,這剩下的三百多斤肉,全留給自家人!
這個冬天,必須用油水把虧空了幾十年的父母身子喂紮實!
尤其是父母,有點好吃的總緊著兒女,自己不舍得嘗口濃湯,這絕對不行。
還有二姐和四妹,瘦瘦弱弱的,也得把身體趕緊養起來。
碼好肉,蓋嚴蓋板,拍掉塵土,陳冬河這才鑽出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