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配上那對短粗壯實得和身材比例有些不協調的腿腳,踩在凍硬的雪殼子上發出細微的輕響,留下了一串比野貓大上一圈的清晰爪印。
最顯眼的,是它那條蓬鬆寬厚的大尾巴。
尾巴尖上簇著濃密的長毛,棕黃色的底毛裡,一道深褐近乎黑的背紋條帶像把利劍貫穿到尾尖,邊緣參差不齊。
這模樣,糅合了獾的厚實、貂的精巧、熊的粗獷爪子,偏偏溜起來又像貓科動物一樣落地無聲,活脫脫一個雪地裡的“四不像”。
真是這寶貝疙瘩飛熊沒跑了!
陳冬河在心裡重重敲定,一股狩獵的興奮衝上腦門。
這東西在食肉獸裡也是個異數。
彆瞅它個頭撐死也就五十來斤,脾氣卻是野林子出了名的凶悍霸道。
仗著這體型,算是陸地上最大號的“黃皮子精”。
彆說半大的馬鹿崽子、傻麅子見著它得繞道走,急了它連狼窩裡沒睜眼的崽子都敢偷,敢跟落單的孤狼呲牙亮爪!
屬於這片林子裡混不吝的滾刀肉。
陳冬河在樹上一動不動,連厚重的狗皮帽下那雙眼睛,也半眯起來,隻從狹窄的眼縫裡放低視線死死鎖定下方。
下頭那貂熊先前大概是真放下了戒備,此刻卻顯得有些莫名的焦躁不安。
它扁平鼻子不斷朝著陳冬河藏身這棵鬆樹的方向使勁翕動,嗅探著。
四隻短粗的爪子開始微微後挪,整個身體繃緊了弧形腰背,明顯是在危險的直覺和食物的誘惑間劇烈搖擺。
嘿,瞧你這點兒出息,煮熟的鴨子還想飛?
陳冬河心中冷笑一聲,意念微動,悄無聲息地將硬木弓收進係統空間。
念頭再轉,那杆沉甸甸、泛著冰冷金屬光澤的“水連珠”步槍,便穩穩地出現在手中。
冰涼的槍托帶著山林寒氣,沉甸甸地抵上右肩窩。
他微調著氣息,槍口緩緩平移。
目標:貂熊那對小而圓亮的耳根之間。
唯有這一槍打在頭部,才能留下最小的洞眼,不糟蹋這張油光水滑的好皮毛!
若是子彈打歪,穿了身子皮破個大口子,那整張皮子的身價都得“哢嚓”一聲掉下半截去。
就在槍口完全鎖定目標的刹那——
那貂熊全身蓬鬆厚實的皮毛猛地一炸!
野獸對死亡威脅的本能,讓它渾身的血,都仿佛在這一瞬間凍住了。
它幾乎沒有任何多餘的思考,噌地一下扭身就要朝著最近的,雪壓得最厚實的那叢灌木猛躥。
但陳冬河的速度更快。
那棕影在雪地上剛拉出一道模糊的軌跡——
砰!
一聲沉悶暴烈的槍響,如同鐵錘砸碎了冰層,瞬間刺破山林凝固的寂靜。
旋轉的彈頭撕裂冰冷的空氣,直接命中目標。
貂熊像個被無形巨掌抽飛的破布口袋,應聲栽倒,在凍得硬邦邦的雪殼子上,“骨碌碌”翻滾了好幾圈才停下。
短粗的四肢無意識地劇烈抽搐蹬踹了幾下,便徹底絕了動靜。
寬厚扁平的腦袋上,一個猙獰的細小孔洞,汩汩冒出暗紅的血,熱氣騰騰地噴湧而出,很快染紅浸透了一小片素潔的雪地。
那點僅存的體溫,在凜冽的寒氣中,轉眼就凝固成了薄薄的紅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