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一聲令人牙磣的脆響,直接踩碎了對方的頸骨。
那身體猛地一挺,像離水的魚撲棱了兩下,瞬息間便在空氣中蒸發。
他轉向李狗子,聲音低沉得像埋在地底的凍石,聽不出一絲波瀾,卻比刮骨頭的白毛風還紮人。
“你猜對了一半!那些老毛子的寶貝,老子瞧上了。不過,你這腦瓜仁兒也就能裝這點兒餿主意了。”
“想明白沒?老子進山,是他娘的閒得蛋疼撞上你們這群不開眼的廢物點心,壓根就不是專程蹲坑等你們送命!”
“現在你們全死絕了,骨頭渣子化進土裡……誰他娘的能戳著老子脊梁骨說是老子動的手?”
“所以,安心滾去投胎。黃泉路上緊著點,省得追不上你那早就喂了野狼的爹和弟弟。”
“他們爺倆被野狼撕開喉嚨那會兒,骨頭縫裡擠出來的嚎叫……嘖嘖……那叫一個慘啊……爺們兒今兒行個善,給你個痛快!”
話音未落,陳冬河身影一晃,快得帶起一道殘影,人已如鬼魅般欺到李狗子眼前。
右掌邊緣裹挾著開碑裂石般的蠻力,閃電般劈砸在李狗子那凸起的喉結上!
“呃——啊……”
李狗子一雙死魚眼猛地向外暴凸,滿嘴的血腥咒罵全被堵死在稀碎的喉嚨管裡,隻剩下破風箱似絕望的抽氣聲。
他徒勞地伸手指著陳冬河,臉上那點癲狂的得意瞬間凝固,碎裂,扭曲成無邊怨毒和難以置信的驚駭。
原來……不是埋伏?
就是自己倒黴……一頭撞上了閻羅殿門前的索命無常?!
他死不瞑目!
陳冬河臉上沒有半分多餘的表情,仿佛隻是撿起一塊路邊的石頭,將李狗子那死不瞑目扭曲的屍身也一並納入虛無。
隨即,他像一台精準的機器,開始仔細地處理現場。
每一處被踩亂攪動的雪窩子,每一滴零星濺落的暗紅血點,都被他小心翼翼地撫平,掩蓋。
用凍硬的雪塊反複按壓磨蹭,一次,兩次,三次……直到確信眼睛和鼻子都再也察覺不出一絲異常。
他鏟起冰冷的積雪,用水壺裡僅剩的涼水潑過去,融化成稀泥,徹底壓滅洞內那堆跳動的殘火灰燼。
轉身,沒入外麵那片冰封死寂的雪幕。
憑借著獵人般的眼力和耐心,他在背風的山窩子裡很快尋到了幾隻蜷縮的野兔,乾脆利落地了結它們。
提著回到溶洞深處,用匕首劃開溫熱的兔腹。
濃烈嗆鼻的血腥氣“呼”地在冷得凝住的空氣裡炸開,迅速彌散。
做完這一切,他迅速退到不遠處的山坳陰影裡。
身子伏低,如同凍土裡長出來的一塊頑石,徹底融入一片死寂。
寒風卷著雪粒子,在耳邊嗚咽著刮過。
時間粘稠得如同凝結的冰。
小半個時辰後,林子深處才傳來輕微而雜亂的踏雪聲。
之前被槍聲和血氣驚散的狼群,在頭狼低沉的咆哮催促下,猶猶豫豫,探頭探腦地再次摸回了這個棲身的老巢。
洞口的火堆徹底熄滅,但洞內飄散出來的濃鬱血腥氣,像一隻無形的鉤子,狠狠攫住了它們空癟的腸胃。
一隻瘦骨嶙峋,毛發亂糟糟的母狼被粗魯地撞了出來,試探著鑽進洞口那片吞噬光線的黑暗裡。
片刻沉寂後,洞內傳出一陣興奮又凶蠻的撕扯啃噬聲,夾雜著低沉的咆哮。
狼群徹底騷動起來,爭先恐後,一窩蜂湧了進去。
陳冬河保持著非人的耐心,在能凍掉腳趾骨的寒風裡又趴了將近小半天。
直到耳中隻聽得溶洞裡狼群爭奪啃食的沉悶撕扯聲,再無異樣動靜,胸腔裡那根繃緊的弦才皮帶發出“嗡”一聲淩厲的繃響。
一顆沉甸甸的鐵丸撕裂風雪,直射出去!
啪!
那野雞剛剛離地不過一丈多高,便被精準地擊碎了翅膀。
發出一聲淒厲的哀鳴,打著旋兒栽進雪窩子裡,撲騰掙紮。
“嘖,臨了老天爺還算賞了口湯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