奮力抖了抖身上蹭亂的油亮白毛,伸了個懶腰,乖乖地跟在主人腳邊,像個移動的雪團子。
陳冬河重新站起身。
一邊肩膀上穩穩扛著那隻捆得死死,徒勞掙紮的活羚羊。
另一隻手則毫不費力地拖起了那隻被他打穿肚子,一直沒空收進空間處理的死羚羊屍體。
羊血在地麵拖出長長的,斷斷續續的暗紅色印跡,在雪地上格外醒目。
他邁著沉穩矯健的步子,扛著收獲,拖著獵物,朝著被炊煙和暮色籠住的村子走去。
夕陽在他身後拉出長長的影子。
村口的老棗樹下,幾個靠著牆根曬太陽,嘮著閒嗑的閒漢遠遠瞧見了他那肩扛手提的壯觀模樣,不由得都伸長了脖子,臉上寫滿了驚愕和羨慕。
其中一個扯著嗓子招呼,聲音在寒冷的空氣裡傳開:
“冬河,你這是又進山了?!”
麵對鄉親們的詢問,陳冬河臉上還是那副雷打不動的溫和笑容,點了點頭,聲音被風刮得有些飄:
“嗯,家裡剛辦了事,空蕩蕩的,連個暖水瓶都豁了口,待客不像樣子,好歹得想辦法置辦點必須用的東西。”
他搓了搓凍得發僵,指節粗大的手,聲音又壓低了些,帶上幾分刻意拿捏的愁苦。
“尋思著,正好順道再弄點磚瓦木料啥的……嘿,難啊!”
他搖頭歎氣,那聲息在風裡打著旋兒,沉甸甸的,又自顧自的說道:
“最近風聲挺緊,聽說上頭有大動靜?咱這土裡刨食的小老百姓哪知道門道?”
“就風聞紅磚都成了金疙瘩,批條子得拿命磕!沒門路的,拿錢都砸不開窯廠的門!”
這年月,這地界,出頭的椽子先爛。
裝傻充愣,悶聲發小財才是活命的道理。
平安是福,彆的,都是虛的。
正好先打一波預防針,露點口風,免得回頭建新房的時候太過紮眼。
話音落下,圍著的鄉親像被這寒風和話裡的“大動靜”一齊凍住了。
空氣仿佛都猛地一窒,隻剩下風刮過枯枝的嗚咽。
“冬河啊!”
王嬸子裹著條灰撲撲,起了毛球的毛線頭巾,擠上前,壓著嗓子,聲音裡像揉了沙子,滿是擔憂:
“你那錢……那可是命根子!萬元戶的家底啊,亮晃晃的萬把塊!就這麼……”
她緊張地左右瞟了瞟,渾濁的眼睛裡全是驚懼和擔憂。
“交給生人?材料毛都沒見著一根,這不是往……往火坑裡跳嗎?”
“傻子”兩個字在她舌尖滾了又滾,終究化成了更直白的“火坑”。
“可不咋的!”
旁邊的李二嫂天生大嗓門,此刻更帶著驚疑,像麵破鑼。
“那是上萬的票子!眼瞅著快過年了,萬一……萬一人家卷鋪蓋卷跑了呢?你上哪尋去?這不是……太……太冒險了嘛?”
她憋得臉紅脖子粗,凍裂的嘴唇哆嗦著,好險把那“犯傻”吞了下去。
一萬塊!
夠在村東頭起五間亮堂堂的大瓦房,還有富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