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冬河仿佛看穿了父親的心思,走過去,扶著陳大山的胳膊進屋,聲音沉穩有力:
“爹,您當年可是扛過槍、跨過鴨綠江的,回來又在車隊天南地北地跑,當過小隊長,見過的世麵比我吃過的鹽都多!”
“往後兒子要是真乾點啥,好多地方都得您老給掌掌舵、把把關!”
“您這腿是傷了,可腦子裡的見識,走過的路,經過的事,兒子拍馬也趕不上啊!您就是咱家的定海神針!”
這話像一股暖流,瞬間衝開了陳大山眉宇間最後那點鬱結。
他眼睛一亮,腰杆也挺直了幾分,帶著點老兵特有的豪氣和被認可的激動,拍了拍胸脯:
“那可不!你爹我走過的橋比你小子走過的路都多!往後有啥事,多跟爹言語!爹給你參謀!”
一家三口圍坐在燒得暖烘烘的炕沿邊,昏黃的煤油燈下,其樂融融,屋外的寒風似乎也被這暖意隔開了。
聊了沒多一會兒,陳大山和王秀梅就默契地起身往外走。
新房子還沒蓋好,他們還得回老三那邊。
“行啦,天不早了,你倆早點歇著。”王秀梅把炕桌收拾乾淨,碗筷疊好。
“對對,回屋去,陪陪小雪。”陳大山擺擺手,“俺們回你三叔那邊了。你三嬸估摸著也把炕燒熱了。”
如今老兩口暫時住在陳冬河三叔家,新房子需要的木料、瓦片都堆在院子裡,像座小山。
就等著二叔陳大河磚窯廠的紅磚一到,就能動工了。
到時候,陳冬河和李雪小兩口得暫時搬到李雪的娘家去住。
這老院子,連同他們現在住的屋子,都得推倒重蓋,起一座亮堂堂的新瓦房。
外麵寒風呼嘯,刮得窗戶紙噗噗作響,屋裡卻暖意融融。
李雪已經手腳麻利地燒好了一大鍋熱水,正拿著葫蘆瓢,小心翼翼地把滾燙的水舀進一個厚實的木盆裡。
蒸騰的熱氣熏得她小臉紅撲撲的,像熟透的蘋果,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聽到陳冬河進來的腳步聲,她慌忙低下頭,長長的睫毛像受驚的蝶翅般顫動,不敢看他,隻盯著盆裡晃蕩的水麵。
“冬河哥,你快回裡屋炕上暖和著去!”
她聲音細如蚊蚋,帶著新婚少婦特有的羞澀和溫順。
“外麵冷。炕我燒得可熱乎了,被窩也焐好了。我……我這就把水端進去,給你燙燙腳……”
“跑了一天,肯定乏得很……彆……彆看了……”
最後幾個字,幾乎要被她自己咽下去,臉頰更紅了。
陳冬河看著媳婦兒那副含羞帶怯,脖頸都染上粉色的模樣,心頭一熱,一股熟悉的燥意從小腹湧了上來。
他嘴角勾起一抹壞笑,湊到李雪耳邊,灼熱的呼吸噴在她敏感的耳廓上,壓低了聲音,帶著點沙啞:
“媳婦兒,光洗腳哪夠?再打一盆來,渾身上下都得洗洗……洗乾淨了,才好……”
“呀!不許說!”
李雪像被燙著似的,猛地轉過身,小手飛快地捂住了他的嘴,掌心滾燙。
她的臉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連小巧的耳垂都染上了豔麗的緋色。
一雙杏眼水汪汪地瞪著他,滿是嬌嗔的羞意和慌亂。
“再胡說……再胡說我……我真不理你了!今晚……今晚你就睡外屋!”
那威脅軟綿綿的,毫無力道。
陳冬河看著自家小媳婦這副羞得要鑽進地縫的模樣,心頭愛憐更甚,知道她臉皮薄,也不再逗她。
他嘿嘿一笑,大手一伸,穩穩端起那盆冒著白氣的熱水,大步流星地進了裡屋。
留下李雪在原地跺了跺腳,又趕緊去灶台邊重新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