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北的局勢日益緊張,如同一張不斷拉滿的弓。
而在更北方的白山黑水之間,一場更加艱苦卓絕的抵抗早已燃起星火。
“東北民眾抗日救國聯軍”——一支由紅星黨人組織、聯合各地抗日義勇軍和山林隊組成的武裝,在日軍占領的腹地頑強地戰鬥著。
他們缺衣少食,彈藥匱乏,卻像鋼釘般死死拖住了大量關東軍。
這年深秋,一支約三十餘人的隊伍,在夜色的掩護下,艱難地穿越荒山野嶺,悄然接近了淆城防區的邊緣。
他們是“北滿抗日遊擊支隊”的一部,在一次殘酷的圍剿中損失慘重,奉命向關內轉移休整,並尋求可能的援助。
帶隊的是一位化名“楊鬆”的年輕政委,他深知淆城地頭蛇池越的名聲。
——凶狠、霸道,但他的抗日立場卻十分鮮明。
這是一次冒險的接觸。
幾乎在同一時間,另一支小股隊伍也滲透到了鞏鎮附近。
他們是“南滿工農義勇軍”的交通員,負責建立與關內的聯絡通道,負責人是一位精明乾練的女同誌,化名“林霜”。
池越和秦曄幾乎同時收到了前沿哨卡和情報網絡的密報。
淆城,旅部。
“旅座,抓到一個舌頭,說是從北邊來的,叫什麼‘抗聯’的,想見您。”鐵柱彙報。
池越眉頭緊鎖:“抗聯?請進來吧。”
楊鬆被帶進來,雖然疲憊,卻不卑不亢。
他沒有過多寒暄,直接說明了身份、來意以及東北抗日的艱難情況。
池越聽著,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東北軍撤離後,剩下的人處境愈發艱難,缺醫少藥,孤立無援。
彈藥更是奇缺,甚至用木頭刻假手榴彈嚇唬敵人。
池越思考片刻,“糧食,我建議你們就地籌措,路途遙遠,運送太麻煩。
藥品、彈藥……我可以分一些給你們,但產量有限,我隻能儘力而為。
錢,倒是可以給你們湊點。”
他沒有問對方的具體計劃,也沒有提任何要求,純粹是一種基於抗日大義的有限援助。
他讓鐵柱去安排,叮囑道:“手腳乾淨點,彆讓人抓住把柄。送他們從西邊老林子走,避開大路。”
鞏鎮,團部。
秦曄麵對林霜則更為謹慎。
他仔細查驗了對方帶來的、無法偽造的內部信物和文件,確認了身份。
“貴部的英勇事跡,秦某素有耳聞,欽佩之至。”秦曄語氣客氣而保持距離,“不知林同誌此次前來,有何指教?”
林霜坦誠需要資金建立交通站,並希望能在必要時,為過往同誌提供一些情報支持和臨時庇護。
秦曄沉吟良久。
資助紅星黨,這是大忌。
但一想到這些人是在冰天雪地裡和日本人拚命,而金陵方麵卻……一種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
“資金,我可以以‘民間捐款’的名義提供一部分。
情報……僅限於日軍動向,且不能涉及我軍機密。至於庇護……”
秦曄頓了頓,“秦某職責所在,無法承諾。但若真有貴部同誌遇險至此,秦某會……當做沒看見。”
這已是他在自身立場所能做到的極限。
林霜顯然也明白,鄭重道謝後,悄然離去。
此後,一條極其隱秘的通道悄然形成。
池越和秦曄,通過各自的方式,偶爾會為過境的抗聯人員提供些許糧食、藥品、資金,或是一些無關核心軍事機密但卻關乎日軍活動的情報。
多一個人在北方拖住日本人,淆城和鞏鎮就多一分準備的時間,整個夏國就多一分希望。
這些來自北方的星火,微弱卻頑強,悄然連接了關內關外。
他們不再是孤軍奮戰,他們與那遙遠冰原上的不屈抵抗,隱隱聯係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