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響起短促有力的口令聲和士兵們快速跑動的腳步聲,旋即又迅速歸於沉寂。
池越帶著他挑出來的人手,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融入了晨霧彌漫的山林。
秦曄站在指揮部窗口,直到最後一個人的背影也被林木吞沒,這才收回目光。
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轉身回到桌邊,重新將注意力投入到地圖和各類情報文件中,仿佛剛才那段插曲從未發生。
時間在寂靜中緩慢流淌。陽光逐漸驅散霧氣,林間傳來鳥鳴。
約莫一個多小時後,一名通訊兵氣喘籲籲地跑回來,壓低聲音報告:
“師座!黑水峪方向傳來信號,已到達預定位置,正按計劃準備伏擊!”
秦曄筆下未停,隻淡淡“嗯”了一聲,表示知曉。
又過了仿佛極其漫長的一段時間。
遠處的風聲裡隱約傳來幾聲極其微弱的、幾乎被風聲掩蓋的悶響,像是重物倒地,又像是裝了消音器的武器擊發。
秦曄終於放下了筆,起身,再次走到窗邊,目光投向黑水峪的方向,如同凝固的雕像。
隻有他自己知道,胸腔裡那股被強行壓製的、灼熱而躁動的能量,正隨著每一秒的流逝而悄然鼓噪。
終於,當太陽升高到一定程度時,營地外圍的暗哨發出了安全信號。
片刻後,池越的身影出現在營地邊緣。
他帶著人回來了,動作依舊迅捷,但每個人身上都多了濃重的血腥氣和硝煙味,幾名士兵的刀上還帶著未乾的血跡。
他們像一群剛剛飽餐後的獵豹,沉默而危險。
池越大步走向指揮部,軍服上沾著幾點噴濺狀的血跡,額角有一道細微的擦傷,滲著血珠。
但他眼神亮得驚人,整個人散發著一種剛剛經曆了一場完美狩獵後的亢奮和滿足。
他徑直走到秦曄麵前,將手裡提著的一個沾滿泥土的帆布包放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裡麵似乎裝著什麼硬物。
“解決了。”池越開口,聲音因為壓抑的興奮和快速行軍而有些沙啞,
“一個都沒放跑,這是他們測繪的地圖和儀器。”
他用腳踢了踢那個帆布包,語氣平淡,卻帶著毋庸置疑的斬釘截鐵。
他的目光毫不避諱地直視著秦曄,那眼神裡除了彙報戰果,更深的是一種毫不掩飾的、等待驗收和……討要“報酬”的濃烈意味。
秦曄的目光快速掃過他全身,重點在那額角的擦傷停留了一瞬,確認無礙,這才落在那帆布包上,微微頷首:“傷亡?”
“零。”池越答得乾脆利落,帶著一絲傲然,“按你的吩咐,沒給他們反應的機會。”
“任務完成度,優秀。”秦曄的公事公辦的口吻聽不出絲毫情緒。
但他向前邁了一小步,距離拉近到幾乎能感受到彼此身上帶來的山林寒氣和未散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