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被打上疑似女巫的罪名,爻清這才發現一個人的聲音是那樣渺小,尊嚴和生命也微不足道。
推下水,浮上來的是女巫,沉下去的是普通人。
綁上火刑架,沒被燒死的是女巫,死了就是普通人。
扒光衣服,用針刺每一個身體部位,但凡有哪一塊地方沒流血,那麼這個人就是女巫。
赤腳走過燒紅的烙鐵,沒受傷的就是女巫。
…………
祂又來了,在爻清的一次受刑之後。
“時代洪流裹挾著人的命運,渺小如一粒塵埃,落在普通人身上也是一座大山。”
祂的聲音依舊慈愛。
“這樣的獵巫運動持續了三個世紀,並且如獵巫運動一般的事件在曆史上頻頻出現。”
“孩子,你認為自己與那些被屠殺的人們有何不同?當時代認定你為異類,你又如何能逃過那場浩劫?”
爻清沒聽祂說完,一邊疼的呲牙咧嘴,一邊抬手朝天比了個中指。
“看你這苦口婆心的勸我,總不能是因為你拿我沒辦法吧?隻能等我自己認命?”
伴隨著母神的一聲歎息,天幕重歸黑暗。
第三枚塵埃。
現代,坐在工位上的爻清上看下看,還好還好,這次沒缺胳膊少腿。
雖然依舊無法控製自己的行動,但看這現代化環境,至少沒人折磨他了吧。
事實證明,爻清想錯了。
看著自己的靈魂逐漸萎縮,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痛苦。
就好像自己的身體被慢慢地擠壓,每一絲靈魂都在顫抖,每一個細胞都在呐喊,而自己卻無能為力。
他永遠都要奔跑,不能落人一步。
在這個高焦慮的社會中,好像人人麵臨著巨大的不確定性和壓力。
對成年人來說,各種貸款早已成為人類背上無形的蝸殼,嗷嗷待哺的孩子、需要贍養的老人,這些都需要錢。
孩童也是,當“贏在起跑線上”,“假期彎道超車”,“考不上你這輩子就毀了”,“我都是為了你好”……這些話代替了玩樂,教育也開始扭曲。
焦慮如同一股洶湧的洪流,淹沒了整個社會。人們在這股洪流中拚命掙紮,卻始終找不到一個可以停靠的港灣。
休息,在這個時代似乎成為了一種罪過。
除了工作和學習,任何行為都沒有意義。
爻清被困在那一張小小的桌前無休無止的學習和工作,仿佛書桌就是他的全世界。
祂如期來了。
“芸芸眾生啊,那樣渺小,何必強迫自己跟著時代隨波逐流。”
“累嗎?痛嗎?吾會接納你們,因為母親會永遠包容自己的孩子。”
乾了至少八輩子活的爻清真要慶幸自己覺醒了精神力,這種強度的折磨都能抗下來,他還有什麼事是做不成的。
對於祂的言語蠱惑,爻清“嗬嗬”一笑,然後說了五個字。
“我*你大爺。”
母神脾氣很好的樣子,祂對爻清說:“曾有數以千萬計的孩子願意化作沙塵投入吾的懷抱,從此告彆世間萬般困苦。”
“你若是能觸碰完吾體內所有的塵埃,吾便賜予你使用這副軀殼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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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聖心小鎮。
自從海城管理局上報了黎明議會這事,直播間內的高等級觀眾就成倍增長,列表往上一劃拉,全是各大管理局分部的官方頭像。
可以說,這場審判是真正的百萬人圍觀。
傀儡師高坐台前,由玩偶們為他獻上罪人的頭顱。再看地麵上,所有鎮民齊齊下跪,倪語霖高聲頌念著那些殘缺書頁拚成的證據。
一切都很順利,但爻清始終沒有出現。
待到這場審判結束,玩家退出副本,直播間也沒有開下去的理由。
伊琺這個定時炸彈也即將爆炸,他們所有的設想與謀劃都會止步於此。
【爻清】:我回來了。
陡然,安爾緊繃的心情鬆了下來。
但他仍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本體現在的情緒非常不對勁,安爾想要進一步探查,卻發現無法與其共感。
【爻清】:先按計劃行動,之後我再解釋
【安爾·伊斯】:嗯
於是,黃沙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