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祈禱，我們都能平安無事。”
……
浴室裡傳來嘩啦啦的水聲，磨砂玻璃門上蒙著一層氤氳的水汽。
費麟赫的手機就放在客廳茶幾上，從剛才開始，屏幕就頻繁地亮起，顯示著來自不同地區的陌生號碼，震動聲嗡嗡作響，固執地打破夜晚的寧靜。
陳絢爛起初並沒在意，或許是他家裡的事。但電話一個接一個，掛斷又響起，頻率高得有些不正常，而且那些號碼看起來雜亂無章，不像正規的來電。
一種微妙的不安感，像細小的藤蔓，悄悄攀上了她的心頭。
當手機再次頑強地震動起來時，陳絢爛猶豫了一下，瞥了眼依舊水聲潺潺的浴室，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她拿起手機，指尖在綠色的接聽鍵上懸停片刻，然後按了下去。她沒有立刻說話，隻是將聽筒貼近耳朵。
電話那頭是一個粗糲的男聲，帶著明顯的不耐煩和威脅，劈頭蓋臉地砸了過來：
“喂？費麟赫！你他媽彆給老子裝死！錢到底什麼時候還？我告訴你，最後期限到了！再不連本帶利還上，我讓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聽見沒有？”
陳絢爛的心臟猛地一縮，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住了。她定了定神，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喂？哪位？”
對方顯然沒料到是個女人接電話，愣了一下，語氣更加惡劣：“你誰啊？費麟赫呢？讓他接電話！躲女人後麵算什麼東西！”
“我是他妻子。你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陳絢爛的聲音冷了下來，心裡那股不安感迅速擴大。
“妻子？”那頭嗤笑一聲，充滿了嘲諷，“行啊！那正好！告訴你男人，他借的網貸已經逾期六個月了！利滾利現在是個天文數字！他當初裝大尾巴狼的勁兒呢？不是挺能揮霍嗎？讓他趕緊還錢！不然有你們好看！”
網貸？逾期？
這幾個詞像重磅炸彈，在陳絢爛的腦海裡轟然炸開。
那些看似慷慨的彩禮，那些日常的高檔消費，名牌禮物，出入高級場所……難道都是……
電話那頭還在罵罵咧咧，但陳絢爛已經聽不清具體內容了。
她木然地掛斷了電話，手指冰涼。
手機屏幕又亮了一下，是一條新收到的短信，來自某個借貸平台的催收通知，上麵清晰地顯示著費麟赫的名字和一個令人瞠目結舌的欠款金額。
浴室的水聲停了。
費麟赫圍著浴巾，擦著頭發走出來，臉上還帶著沐浴後的輕鬆。
當他看到陳絢爛拿著他的手機，臉色慘白地站在客廳中央時，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
“絢爛？你……你怎麼拿我手機？”他的聲音裡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陳絢爛緩緩抬起頭，舉著那隻還在不斷收到催債短信和電話的手機，像舉著一個滾燙的烙鐵。
她看著眼前這個她以為可以托付終身的男人，看著他那張曾經讓她覺得充滿安全感的臉，此刻隻覺得無比陌生和荒謬。
“費麟赫……”她的聲音顫抖著，帶著一種瀕臨崩潰的冷靜，“你能不能告訴我，這些電話和短信……是怎麼回事？我們的彩禮，我們花的每一分錢……到底是從哪裡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