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窒息_迷霧之城,窺探者背後的秘密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52章 窒息(2 / 2)

蔣舟說,你是不是不舒服瞞著我,上回回來檢查出結果,你也說,還好的,讓我專心寫論文,不用擔心,喏,現在人都在醫院裡了。

王老師說,醫生嘛,我也在醫院裡麵待了這麼多年,開始的時候總是把病情說得重一點,病人聽了心情緊張,重視了,將來一治療,有好轉自然就感激醫生;否則開頭說得輕,病情一惡化就要怨醫生。住住院輸一點營養液,做做檢查,治療治療,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現在醫院什麼都有,也很方便。

蔣舟表情還是很嚴峻,不說話。

王老師看他有點心疼,便帶著笑臉和他說,這段時間我也有開心事,你用手機看看,你就知道,我抖音開了,粉絲雖然不多,但是留言點讚還是蠻多的,好多留言的都是南州的,和我說了好多新的南州土話,“一行服一行,糯米服砂糖”“捂春三,凍八九”。好多我都記住了,也加了他們好友。這幾天不更新,好幾個人催我給他們更新。

蔣舟表情緩和道,我有看,好多人說你聲音好聽,戴著眼鏡很斯文。

王老師擠著眉眼笑道,現在的人說話哪有不誇的,一般沒什麼好說的,就說你聲音好聽。

蔣舟笑道,他們有沒有私信和你說什麼。

王老師道,亂七八糟什麼都有,我還遇到一個小學同學,兒子去了美國讀書,老伴天天搓麻,她老輸錢就不搓。沒事情她就刷刷抖音。我就問她還跟同學們聚嗎?問了她半天不肯說。

蔣舟說道,這就怪了,退休了不都愛同學聚會嗎?

王老師閉著眼睛緩緩道,我也是這麼說,問她老半天,她就半彎半拐說,有個男同學,姓張,我認識,我們那時候都叫他癩頭張,後來在學校做了幾年內退了。這個癩頭張呢,特彆積極,拉群啊,組織大家踏青,報名唱歌啊,還有去農家樂什麼的,人很熱心,還給我們同學聚會拉了點讚助,一個丹陽眼鏡店。兩個人有時候說說話,互相推薦點戲曲節目什麼的,還給她拿過一次水果。有天這個癩頭張,也不知道怎麼說著說著就說自己家裡地方大,好吃的也多,邀請這個同學上家裡坐坐。她心裡知道是這麼回事,也不應他,心裡有點害羞又有點不舒服。這癩頭張還打電話過來…·

說什麼,蔣舟道。

王老師說,你彆著急,我喝點水。蔣舟把水端給她,王老師抿了兩口,咽下去清清嗓子。她拿著杯子憑空兀自愣了一下,才繼續說道,她也沒接電話。打了好幾次,就都沒接。她過了一兩天,覺得這樣也不大好,經常參加同學活動,也不便得罪他。她便編了一條微信,說她身體最近不好不看手機雲雲,還編輯了老半天,發過去發現對麵已經把她刪了。

蔣舟說,這人怎麼這樣,好色,素質也差。

王老師說,後來打聽一圈,發現他邀請不同的女同學上他家門,大多是不睬他的,後來同學會逐漸也沒啥活動了。

蔣舟笑問,所以還有人睬過他的?

王老師臉上有些紅,笑道,你以為老年人退休都喜歡同學聚會,老年大學就隻為了同學情誼嗎?咱們家門口幾個和我年紀差不多的女同誌,拉皮打針,染嘴唇買奢侈品包,就是為了在同學聚會上彆苗頭,還有為了這些事打架的。

蔣舟樂不可支,笑得露出牙齦道,這我可沒聽說過。

王老師道,咱們小區東二門有一撥跳廣場舞的,後門有一撥。你注意過嗎?

蔣舟道,好像有點印象。

王老師道,他們原都是一撥的,有個二棟上的男同誌,是之前歌舞團的,比較有派頭,小區活動要出節目,為了能和這男同誌排節目,兩個領頭跳舞的,起了矛盾,互相說了好多難聽話,分了兩撥。也辛苦這男的,每天被逼得跑兩邊歌舞團,據說老婆也和他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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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師自己也笑起來,說了好一會人也乏了,見蔣舟心情好些,便小寬心些,卻也覺得自已好笑,癩頭張的話明明是對自己說的,自己不知怎麼卻編排到同學的頭上了。

做腸鏡前一天王老師五點吃晚飯,六點半吃瀉藥,要求先吃750的瀉藥,保證乾乾淨淨。王老師胃脹,隻能小半口小半口地喝,喝了約莫半小時才喝完。她喝到三分之一的時候就想吐,橫著眉毛喝下去,肚子脹得難受,蔣舟給她揉揉,也不敢用力,邊按邊問,好些嗎。王老師其實還是很難受,隨便敷衍幾句。到了八點上了一次廁所,卸下來一點負擔,明天上午的腸鏡,王老師八點半就睡了,蔣舟在外頭拿筆記本看電影。王老師胃還是脹,有點犯愁,怕影響明天檢查,喝的水多,有點想上廁所,猶豫間,蔣舟已經看完電影回來了,他躺在陪護床位上刷著手機見她動彈,便問要上廁所。王老師估莫已經十點多,嗯了一聲,便讓蔣舟扶她起身去上廁所。到了十二點,蔣舟已經睡熟了,她緩緩起身,吃了半顆安定。

王老師是五點多醒的,叫醒蔣舟,吃第二頓瀉藥,蔣舟迷迷糊糊起床,燒了水,衝了藥給她喝。王老師喝到一半就吐了,吐得眼泛淚光,一直打嗝,臉上一陣白一陣青。蔣舟給她擦身,倒了痰盂,做了點簡單清潔。蔣舟問,藥還吃嗎?王老師小聲說道,你喊值班醫生來。

值班醫生重新給她開了彆種的瀉藥,把腸鏡時間改到了下午。蔣舟問醫生,一定還要吃瀉藥麼,她吃得消嗎?醫生推著眼鏡和他說,非這樣不可,否則查不清楚。醫生臨走時又提醒了一次,旁的什麼都不能吃。

蔣舟拿著單子去一樓繳費處繳費,此時醫院剛剛開門,才下樓梯就見到繳費窗口已經黑壓壓擠了一片人,好像在火車站月台準備上車,恨不得扒拉著窗口鑽進去。

蔣舟從藥房拿著藥回到病房,王老師又吐了一回,這回好些,主要是乾嘔。蔣舟扶起她,繼續喝藥。王老師倒是很努力地一口一口喝,但蔣舟卻猶疑起來,似乎他扶著自己母親喝的,是一種有去無回的毒藥。蔣舟道,其實,也未必需要全喝完,彆勉強,當心又要惡心了。

王老師冷冷道,你沒聽醫生說,中午之前不再上一次廁所沒法查。說著,咕嘟咕嘟又喝了兩口。

中午十二點王老師沒上廁所,蔣舟給她按摩肚子,王老師也不說話,在一推一送間到了兩點,蔣舟沒吃飯,王老師也沒上廁所。

王老師說,你去科室那邊說一聲,推遲到四點,如果沒記錯,四點半他們就下班了。你順便買點吃的,肯定餓了。

蔣舟確實餓了,去科室改了時間後轉到樓下如意餛飩打包了幾個包子和牛奶,便上樓來。他邊吃邊上樓,轉角就在走廊見到王老師,她套著那件據說會有好運氣的紅色羽絨服,沿著牆邊快走,說是快走,並不準確,一時快點一時慢點,中間也停一停,但卻很堅決,蔣舟看著她的背影,一度以為她要走遠,不回頭了。到了走廊儘頭,她回頭了,蔣舟這才反應過來,走上去扶著她,兩個人靠著,一起走,也不說話。蔣舟隨著她時快時慢,像學生軍訓時,與身旁的夥伴那樣保持腳步一致,這一切都關乎意誌力和信任,就這麼一直走。

做腸鏡的時候,蔣舟要求進科室陪著自己的母親,蔣老師說始終男女有彆,自己可以完成的,打個麻藥睡一覺就好了,讓他不要擔心。醫生戴著口罩和他點頭,似乎在確證這一觀點,但醫生口罩和眼睛背後的表情,他卻看不真切,這一點讓他有些在意。

他在外頭等著,一摸口袋,才發現羽絨服裡還有個包子,已經涼了。他也餓,便在外頭飲水機接了點開水,對付著吃了一點,人稍微好受一些。他繼續回到檢查室門口,站著等,這時候他意識到今天似乎還挺冷,站著不動,人哆嗦。他想起上次這種冷天等人,還是前年小年夜,看守所所長姓胡,住在新北,蔣舟沒見過,要了地址,的士到了地方,在門衛崗亭那兒打電話,打過去被按了兩回。蔣舟在雪地裡來回走了一會,再打過去,第三回接了,蔣舟簡短介紹了一下自己,對麵啊啊半天,明白過來,說我們正好要出門,你在外頭稍等。蔣舟往裡走幾步,尋一個不顯眼的停車的地方,和他簡單交代,對麵聽了就說知道了。

蔣舟把一箱子乾貨和兩瓶酒擱在花壇瓷磚上,放了一會兒怕瓷磚也上冰,滑溜溜摔壞了,又挪了一兩個地方,最後還是提在手裡。

約莫五點多天氣,周邊都暗下來,雪也越下越大,他不時就左右換換手,怕東西上雪化了不上相。他也挪挪腳,左腳鞋底下車的時候踩進一個雪坑,進了水,此時凍得已經沒了感覺。雪落在他身上,也落在大地上,越積越多,像鹽罐打翻了,沒有節製。路過的人也看他,他不作理會,他約略理解早先幾年,為了兒女前途,冬夜摸上他們家門送禮的陌生人,他們肩膀上沒有化的雪,如今也落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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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燈都亮起來,周遭小朋友的嬉笑聲在雪中顯得清亮乾淨,無憂無慮,而路燈亮起來的時刻,雪也愈加下的沒有輪廓,被北風鼓動,滿目衝撞,祭祖火盆裡錫箔紙點燃得太快,漫天揚起來的白灰,約略也是這般的光景。不一時,他見到一家三口向他這邊走來便也迎上去,男的挺精神,一身皮裝,裡頭是個羊絨衫,自己一把傘。一對母子把傘。

對麵客氣地和他打招呼,小蔣是吧,高才生,書記有和我說起你。手伸到半空中,才意識到蔣山左右手都不空。

蔣舟道,胡局您過年好呀,要來看看長輩的。蔣舟把箱子拎繩都歸到左手,伸出冰冷的右手和他握手,他的手很軟很厚,也很熱。

一對母子不理他們,徑直往停車的地方去。

我們邊走邊說,胡局笑道,不好意思啊沒想到這麼大雪。說著幫蔣舟拍了拍身上的雪。

蔣舟跟著他走,也才剛到,知道您忙。

胡局邊走邊說,你爸的事情你放心,我們打過招呼,所裡過年條件一年比一年好。

蔣舟道,放心的,家裡規矩,要來看望長輩的。

沒幾步閒話就到他們停車的地方,母子上車,點了燈。胡局也停下來,說不好意思啊,正好要出門,意思我們明白,東西你拿回去。

蔣舟笑道,都是些自家人吃的東西,不上價,就是傳統心意。您收了,不然我家門也進不了。

胡局又要推托,蔣舟湊近道,年三夜四,推來推去也不好看,真不過是一些小意思。

胡局又笑,就開了後備廂,放了東西。上車前拍拍蔣舟道,早些回去吧啊,和你母親問好。

蔣舟連連稱是,目送車發動,開遠了。蔣舟在雪裡愣了一會兒,回頭便去坐公交車。

檢查結果不大好,醫生又安排了其他檢查,照這個照那個,蔣舟一直重複著交單子交錢取單子做檢查,拿單子、交錢、取單子、去藥房這些步驟,他也愈加懂得和這樣的環境相處的方式,吼過窗口業務員,幾次要和插隊的陌生人打起來。蔣舟心裡很想找人打一架,但醫院大廳保安挺多;也想過打保安,但保安挺多。後來專家會診和他說了一大堆,他腦子嗡嗡的,幾乎都聽不進去,能聽進去的也是自己不想聽的。

回去了王老師問他怎麼說,他也說不出來。問了一會兒,他就說,就還行吧。

王老師說,我也是醫院工作人員,這個具體的情況也要知道一下,好配合治療。

蔣舟想了想,就揀不太緊要的說了一番,末了加一句,就還行,問題不大。

王老師沒說什麼,晚上二人照例吃了訂的食堂的營養餐,王老師還是細嚼慢咽吃了一會兒,蔣舟留意,王老師隻有過去四分之一的飯量了。

晚飯後兩個人在筆記本上找了部電影來看,喜劇片,沒到最喜的部分王老師就乏了。蔣舟伺候她梳洗,便各自熄燈躺下,蔣舟自個兒睜著眼睡覺。

到了十二點左右,蔣舟有點迷糊了,卻聽見了小孩子吸鼻子的聲音,拖著尖利的尾音,尾音不一會兒也小了。蔣舟微微起身望過去,見病床上已經瘦成一把的王老師,裹著被子微微顫抖。

蔣舟心裡有點惱火,起身穿鞋,故意把動靜弄大。蔣老師聽著也躺正了。

蔣舟道,怎麼了,折騰了一天,不好好睡覺。蔣舟順手開了壁燈。

王老師沒有說話。

蔣舟坐在床邊盤起腿,笑道,不會是想著立遺囑越想越肉疼吧?

王老師轉過身來冷冷地說,我是那種人嗎?我還想著提醒你,我百年以後,你要記得去醫務科領撫恤金,和工齡掛鉤的,忘了就沒了。

蔣舟道,知道你不是那種人,既然這樣,你更應該積極配合治療好好休息,早點出院,咱倆的積蓄也能剩多點。

王老師說,我自己也知道七七八八了,你不用瞞我。

最後幾個字幾乎被她吞掉,在燈光下蔣山見到她乾枯的眼窩此時蓄滿了淚水,像高山的堰塞湖。

蔣舟坐近了她,床頭抽了幾張紙巾,王老師把紙巾覆蓋在眼窩上,紙巾很快濕了。

蔣舟道,現在科技這麼發達,你怕啥。我覺得你平時生活方式也比較健康,不是你的問題,有的時候就是運氣不好。我港大有個女老師,年僅四十多就做了正教授,但她嗓子一直啞的,後來才知道得過癌。但我看她恢複的蠻好,人精氣神十足,打扮得也美,特彆有個人魅力,她對於自己的嗓子也不介意。她年紀那麼輕,照道理不應該,不也後來慢慢接受,積極治療,現在就很好。你的情況比她好多了,我覺得你不用擔心。

王老師清清嗓子道,謝謝你安慰我,道理我也懂,我就是害怕。

蔣舟道,怕什麼,你之前不是說過你不怕死嗎?

王老師聲音也小了,說,我怕你一個人啊。

蔣舟握著王老師的手,愣住了,想了一下,卻不知道說什麼,就一直握著她的手。

王老師拍拍他的手腕,你放心,我肯定會配合治療的。對不起啊,給你這麼多負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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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舟道,和我多說說好了。

王老師著急道,還要和你說,延陵路上交通銀行和建設銀行,各有一個保險櫃,用你身份證登記過了,密碼你知道的,1開頭的。我怕我忘了和你說。

蔣舟道,行了行了彆亂想了,你的保險櫃你回頭自己去開。

王老師說,彆忘了啊。也不早了,你也睡吧。

蔣舟道,你先睡吧,你睡著了,我也安心。

王老師沒有說話,蔣舟用另一隻手關了壁燈,在黑暗中他感受到王老師呼吸放緩,均勻了,手也慢慢鬆了。

蔣老師取保候審之後回家,蔣舟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很長的微信也不回。王老師和他說過多次,他也不理會。蔣老師在裡頭待了一年多,瘦了,頭發烏黑,出來那天伯伯帶他去焗的油,那天洗澡剪發焗油吃飯等一係列流程,蔣舟都沒有參與。蔣老師也有心理準備,從裡頭寄出來的信,蔣舟一封也沒有回過。

蔣老師天天待書房,也不說話,偶爾燒燒菜。

到了年關祭祖的時候,王老師囑咐蔣老師洗莫燒素菜,蔣舟則和王老師出去買百葉、鯽魚、豆齋餅、紅燒肉、冬筍等等,許是年節下,還不其好買,幾家都賣空了,蔣舟是沒想到這時候還有這麼多人家祭祖。王老師有些不高興,早前提醒過他早點弄,他嫌太早了。好容易買齊了要買的食材,王老師看備忘錄提醒蔣舟順手再去買箔,前幾天折了有些不夠了。蔣舟是折錫箔元寶的能手,三四歲就會折,他小時候就手巧,看了兩三遍就會了,折的又快又好,鄰居老人家都放喜。當時都說童男子折的錫箔功德高,他自然聽不懂這些話,總是用功地折,透著一種無所希求的沉浸。原先菜場邊上的錫箔店拆了,兩人繞道去了懷德橋地下那家,選了常用的款式,算好使用次數,電子支付,一邊一紮,提著往家去。

回家到門口準備開門,發現門反鎖了,兩人正忙不明白的時候,為啥要出門,就開鎖推門,發現門上了鉸鏈和保險,蔣舟把錫箔給了王老師,用力扯了半天扯不開。打電話過去,手機已經關機了。蔣舟扯著嗓子吼他,自然也沒有人應。王老師腿都軟了,靠在過道牆上。蔣舟學著電影裡的樣子,用力撞門,撞得頭暈眼花,也沒撞開。他隨即拿出手機,110這幾個數字,按得幾乎要把屏幕摳碎。

接線員問他什麼事,他吼道,殺人了!

幾個消防員拿工具破門後魚貫衝進去,又破了書房的門,身邊黑壓壓的,蔣舟也不知道裡麵到底發生了什麼,就聽得裡頭人吼道,開窗開窗!身後樓道裡也黑壓壓的,都是不認識的人,說話聲對講機的聲音很嘈雜,他站在廚房門口,一直有人扶著他的肩膀,一陣刺鼻的氣味飄過來。有個警察站在廚房裡拍照,見到他就不拍了,那個警察身後原先放煤氣罐的位置空空如也,隻剩下一條橡皮管子,像一條死蛇一樣偎在地上。

轉眼已經是初春,空氣是嶺南沒有的於燥爽利,陽光呈現出帶顆粒的白色,有種膠片的質感。回家路上,蔣山經過小區花園,見到一個小女孩在學騎自行車,蹚一段推一段,家人在邊上和她說著什麼,蔣舟能聞見雪和金屬的味道。他昨天晚上沒合眼,早上溫度還很低,以至於他凍得腦子裡什麼都沒有,就想趕緊進屋。

上了樓,樓道裡見到鄰居,鄰居和他說,你回來了。他回了句,嗯。

蔣舟開門進屋,換了鞋,地上展進來一些小廣告和信,蔣山也沒理,他從地上牆角的一箱農夫山泉裡頭拿了一瓶,喝了半瓶,打了個嗝,隨手放下水,便走到客廳,從書包裡拿出母親的牌位擺上櫃子,放在父親的邊上,家裡有種發黴的塵味,蔣山走到臥室陽台,把窗戶全部打開,哢啦哢啦幾聲響,冷風一下湧進來,但蔣舟整個人都鬆快清楚了。他又走到書房,站上飄窗台,把窗戶也打開,這樣南北通透,就形成了良好的對流關係。蔣舟再去廚房,順手把廚房窗戶也打開。他打開冰箱想找點吃的,臭烘煁的,遂立馬關上了。

他回到客廳,兩個單人沙發和一個三人沙發上都蓋著一層塑料防塵膜,王老師住院前淘寶買的,湊了滿減,三套實惠28元,還包郵、如今防塵膜上靠近了仔細看,有一層汗毛一般的灰塵。蔣山一個個掀開防塵膜,在陽光下,細小的顆粒彌散而起,像往日衝泡中成藥時,造成的帷幔。他把防塵膜疊起來放在茶幾上,去到自己的臥室,扯了一條毯子,拿到客廳,在沙發上裹上,和衣睡下。

蔣舟睡了好幾小時,夢的什麼不記得了,醒來雖有些頭疼,但覺得四肢百骸說不出的溫熱舒服,腳底手心滾燙,脊背上還微微發了點汗。天氣酷寒,確是咄咄怪事,蔣舟想起小時候,像有人抱著他人睡一樣,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蔣舟掏出手機,已經沒有電,茶幾邊上找根線插好。屏幕一亮,他自個兒去廁所撒了泡尿,足足撒了有一分鐘。廚房壁櫃上還有麵條,他在小鍋下了三兩麵,臥了兩個雞蛋,滾燙的麵煮好,就著小鍋就在餐桌上吃。往常王老師總不讓他吃燙的,說傷食道,現在沒人說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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