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超時緝凶_迷霧之城,窺探者背後的秘密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98章 超時緝凶(2 / 2)

“他拿走了她們的時間。”肖鵬飛懊惱地說道。

凶手不僅拿走了方麗麗戴著的卡地亞牌手表,也拿走了薛曉英戴著的浪琴手表。隻是,由於薛曉英家還有三塊其他品牌的高檔手表,所以,大家便忽視了這一點。

鑒於方麗麗家和薛曉英家其他財物未丟失,甚至方麗麗手上價值不菲的黃金手鐲也未拿走,可以肯定的是,凶手對手表本身“情有獨鐘”,拿走手表的舉動可被視為一種有意義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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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凶手選擇在節氣日作案這一特點來看,時間對他來說,有著十分重要的意義。”肖鵬飛分析道。

“為什麼呢?”楚易問。

捂住一個人的口鼻令其窒息而死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受害人的掙紮會持續一段時

間,心理不夠強大的犯罪分子很少采用這種殺人方式。凶手連續兩次使用同一手段,且每次都沒留下任何痕跡,這說明,他已熟練並習慣,甚至可能是在享受這個過程。

“也許有某個女人曾拿走了他一段很珍貴且沒辦法挽回的時間,為此他恨她,所以………”肖鵬飛沒再說下去,因為破案講究證據而非猜測,“他的手法非常熟練,我抇心還不止這兩個受害人。”

“但是之前也沒有類似的案子啊!”楚易疑惑。

“這個城市沒有而已。”肖鵬飛提醒他,“人是有腳的。”

“我馬上去查!”楚易幾乎跳了起來。

“.·排查過十幾號嫌疑人了,有作案動機的沒作案時間,要不就都有不在場證明……沒想到這禍害到你們那兒去了,”辦案刑警謝向陽咬咬牙,“長途車就幾個小時。”

肖鵬飛本想反駁說目前還不能下結論,但看著墓碑上那張年輕得讓人歎息的照片,便把話咽了下去。

這名女受害人叫金薇,隻有十九歲,大學還沒有畢業,死於1990年6月22日夏至,死的時候已懷孕三個月。孩子父親武澤與她同校不同係,也是十九歲。金薇死於兩人於校外租下的“愛巢”,案發那夜,武澤一直在酒吧裡跟人鬼混,第二天中午才回家。

“確實是個渣男,但也確實沒殺人。”謝向陽歎了口氣,這案子已讓他煎熬了相當長一段時間,“一開始我們是按照情殺方向進行偵查的。他們二人談戀愛時間不長,是在春節回學校的火車上偶遇的,然後就乾柴烈火地好上了。金薇有不少追求者,但該拒絕的都拒絕了。武澤呢,除了金薇這個女朋友外還有好幾個曖昧對象。據鄰居反映,兩人經常吵架,有人曾聽到金薇跟武澤吵架的時候說要分手,還說什麼自己足夠漂亮,排隊等著娶她的有錢人多的是……我們去核實過,實際上不存在這麼些人,估計就是說的氣話。”

“但她說這樣的話,損害的是自己名名聲啊。”肖鵬飛意識到,三名死者有著類似的問題,她們屬於周圍人口中“名聲不好”的女人,.漂亮、個性強、追求者多,又我行我素、不喜歡解釋,極容易遭人嫉妒和詬病。

“畢竟不是名人,也不會傳得太遠,如果不在同一個生活圈子,至少得離得夠近才能聽到這些八卦。”肖鵬飛初步分析道,“可以排查該小區6月突然退租的租客,以及當月往容城方向去的旅客。”

謝向陽有些懊惱“之前沒考慮過鄰居作案的可能,是因為門鎖沒被撬。我們首先懷疑的是跟金薇關係比較密切的人,那樣更有機會拿到她家的鑰匙。還有,被拿走的那塊海鷗表,我們一開始也沒想到,這會是有特殊意義的行為。”

不能怪謝向陽誤判,金薇和武澤的人際關係網本就不單純,凶手又極謹慎且有耐心。他摸清了二人的作息規律,等到淩晨2點幾乎所有的人都沉睡時才下的手。

相較於凶手在薛曉英和方麗麗死亡現場的處理,金薇出事之處不算“乾淨”她在掙紮中流產,屍體和屋裡地板上都有大量血跡。儘管如此,凶手的指紋、腳印一個都沒有留下。

估計是受到刺激了,所以後來殺害薛曉英和方麗麗時,升級了清理現場的方法。這是一個不斷修正犯罪手段的“進化型罪犯"!肖鵬飛背上一緊。種種跡象表明,金薇也可能不是第一個受害者!

“他還會再殺人的,必須在他下一次行動前把他找出來!”

·本來覺得這方向不可能出錯,但不管是退租的還是租房的,沒一個是符合嫌疑人特征的。大巴車、火車都查了,那時候不像現在這麼方便,真的是大海撈針…..”

楚易的話讓肖展唏噓不已,他努力地回想那段時間的自己,當年他十四歲,正上初二,課業忙得他無暇顧及父親不在身邊的煩惱。當父親的死訊傳來時,他幾近崩潰…….

“我這輩子有兩件極大的恥辱,一是沒找到殺害你爸的凶手,還有一件就是這案子沒破……”年近六旬的楚易紅著眼,哽咽著抹淚,“如果不能看著他們被繩之以法,我是閉不上眼的。”

“楚叔,您彆這麼想,”肖展遞給楚易一包紙巾,“我一直都很感激你們,真的。做了這麼多年警察,我很清楚,有些事不是人力所能決定的。”

楚易的情緒稍微平複了些“我們當時也猜測過,凶手後來一直沒再犯案,要麼是打草驚蛇了,不敢再作案;要麼是出了什麼意外,沒辦法再作案了。”

跟肖展點點頭,把話題引到當下的案子“現在,這兩起案子的凶手,行事風格雖然和當年的很像,但我不認為就是同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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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楚易愣了。

“首先,動機變了。”肖展把自己寫的分析報告遞給楚易,“之前的受害人,基本上是凶手認為在私生活方麵有問題的,而現在這個凶手,至少從目前來看,兩名受害人的共同點隻是冒犯了某項技藝的專業性。現代技術更新換代很快,從業者以年輕人居多。所以我認為,凶手可能相對年輕,三十五到四十五歲之間,對自己的專業有宗教式的膜拜,所以,當他看到引以為傲的專業被人用來充當吸引流量的工具,潛意識中就會憤怒,甚至不惜殺人泄憤。”

“但他為什麼也選節氣這個時間點殺人呢?”楚易說道,“是巧合的可能性不大,而且殺人手法和處理現場的細節幾乎一樣。要知道,這些細節可從來沒有在任何媒體上透露過。”

“這點我跟您的觀點一致,也覺得不是巧合。所以,這個凶手有可能是當年那些案子的知情人。他可能模仿了當時凶手的一部分做法,比如選擇節氣日、處理現場的手法,等等。”

“模仿犯罪?為什麼在隔了三十年後才模仿?”楚易皺眉,“這個時間線拉得太長了點兒吧?”

“應該有一個從量變到質變的過程。沒有人是天生的罪犯,攻擊性也是一個逐漸累積的過程,最後不得不釋放,才會轉化為現實中的犯罪行為。當年的凶手也應該是這樣,雖然不知道他第一次殺人是為什麼、年齡多大,但那些惡意也應該是慢慢積累出來的,有一個起點、臨界點和爆發點。”

“所以,弄清楚他們第一次動手的對象和原因至關重要,這也是我來找你的最重要的目的。我有個朋友一直在幫我留意當年那些案子的信息,就在前不久他找到了一個人,我們都高度懷疑她很可能就是當年節起凶手第一次行凶的目標。”

“活著的?”肖展愣了,“沒死?”

“對,人還活著。”楚易拿出手機調出一段視頻錄像,錄像中的女人五十來歲,一臉風霜,麵色枯黃,眉間皺紋如刀刻。

“她叫曾雲蓮,一直沒結婚,在精神病院住了三年,現在還在定期做心理谘詢。”楚易簡單介紹了女人的情況,“鑒於她的精神狀況極不穩定,當年也沒看見試圖謀殺她的那個人的容貌,所以,她的話以後也沒辦法作為呈堂證供,隻能給你做個參考。”

肖展嚴肅地注視著錄像中的女人,可以想象,讓她講出那段噩夢般的經曆需要多大的勇氣,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那件事毀了她的一生。

那天是1989年12月22日,冬至。

“天很冷,我男朋友就提議說要去路邊的羊肉湯館喝碗羊肉湯。我嫌羊肉味道太膻了,就說還是選家好點兒的中餐館吧。他聽

後很生氣,罵我太挑剔,然後翻了很多舊賬,我就跟他在路邊吵了一會兒,最後說了句‘分手算了‘的氣話,沒想到他馬上就同意了,還要我把之前他送我的手表還給他,我把手表取下來砸到他身上,他沒接住,手表掉在地上摔壞了,他氣得跳腳。我罵了句‘爛泥扶不上牆’就自己回家了。當時我住在城東邊一個老小區,到家的時候我覺得特彆煩,就去洗澡想要減減壓。沒多久我就聽見大門響了一下那門很舊,開關的時候都會發出很大的聲音。我開始以為是我男朋友,因為他有鑰匙,就圍了浴巾出去看,然後…”說到這裡,曾雲蓮停頓了幾秒,似乎是在壓製痛苦的情緒,“當我走到門口時,發現門是關著的。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就有一個戴著口罩、帽子的男人從廚房裡衝出來,手裡拿著一把菜刀。我嚇得還沒來得及叫‘救命"就被他捂住了嘴。他把刀抵在我脖子上,壓著嗓子說‘要活命就不準叫。,我求他彆殺我,他把我拽到臥室,這時,浴巾在掙紮的時候掉了下來,我要去撿的時候他在我手上砍了一刀,我又要叫的時候他把我撲倒在地上,拿枕頭捂住我的嘴。我使勁掙紮,感覺我把他的口罩扯下來了,還用指甲抓傷了他的臉。我聽見他一直在罵我是‘梭葉子’,後來就暈過去了。等我醒來的時候,他人已經不見了,地上都是我的血。屋裡的錢沒少,衣櫃裡我男朋友的衣服少了一套,估計是那人拿走了,因為當時他身上、臉上都是血。我沒敢報警,不曉得他有沒有做那個事,就算沒有,報了警,沒做也會被說成是做了。那個年代要是有這種傳聞,名聲就算是毀了…….”

所以,她隻是去醫院處理了傷口,對外就說是自己不小心摔傷的,但心理上的傷口卻是沒有辦法自欺欺人的。那天之後,她一直在做噩夢,走在路上也總覺得有人在跟蹤自己,加上男朋友分手後很快就有了新歡,雙重打擊之下,她變得精神恍惚,工作上出了一個大錯,被原來的單位開除,直到第二個噩夢來臨。

“我另外租了房子,但那種被跟蹤的感覺從未消失過。我隻要一回家就會把門反鎖,後來還請一個朋友做了簡易的警報裝置隻要有人撬門或是在門反鎖的時候開門就會響警鈴………那天是1990年3月6日晚上11點半,警鈴突然響了,當時我還沒睡。通過貓眼沒看到人,臥室的窗戶是對著小區大門的,所以我又到窗口去看,見一個穿著雨衣的人正往外跑,保安沒能攔住一直覺告訴我肯定就是他,因為那天隻是白天下了點兒小雨,晚上雨已經停了,正常人是不會穿成那樣的…·我問過保安,他說那人戴著口罩,穿的是分體式的雨衣雨褲,袖子是用繩子紮起來的,褲腳塞進雨靴裡,雨靴外還有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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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是驚蟄。

肖展坐不住了,他非常理解楚易為什麼會懷疑那人就是他們要找的節氣殺手。襲擊曾雲蓮的男人在整個行凶過程中表現得非常生疏,出現了很多疏漏,甚至沒有提前準備凶器,說明那次攻擊很可能是在衝動之下發生的。由於缺乏經驗,不但被受害人抓傷,身上還濺到了血,逼得他不得不換上受害人男友的衣服以免引起懷疑。正是這些“疏漏”與“挫折”,與之後在方麗麗與薛曉英死亡現場發現的線索形成相互印證的關係,展示出了可以解釋的犯罪成長軌跡。比如凶手放棄使用可能帶來血跡汙染的刀具類凶器,選擇用枕頭捂死目標。在曾雲蓮遭遇的第二次“襲擊未遂”中,那人穿雨衣、套鞋套的方式正好用來避免衣物被血汙染。從天氣情況分析,薛曉英、方麗麗、金薇三人被殺當日都下著雨,所以穿雨衣並不會引起特彆注意。此外,還有三個細節也支持楚易的推理第一,曾雲蓮首次遭襲時因聽到大門發出異常聲音而被驚動,之後節氣殺手每次開鎖都會在大門合頁上塗抹牛腳油,這就有效避免了大門發出響聲;第二,曾雲蓮第二次之所以躲過一劫是因為凶手不小心觸到了警報器,這也與節氣殺手每次行凶都會事先關掉電閘的行為相對應;第三,凶手曾罵曾雲蓮是“梭葉子”,那是容城某些地區對妓女的蔑稱,這一點與節氣殺手專門選擇“私生活問題嚴重”的女子下手有關聯。

“這個曾雲蓮家庭條件算不錯的,”肖展說道,“她肯定有優越感,從她罵男朋友的用詞就可以看出來。我覺得她刺激到了凶手內心最敏感的地方自尊,凶手可能受過類似的傷害,或者長期受到這樣的傷害。”

“被女人瞧不起,”楚易點點頭,“而且還是一個作風敗壞的女人。那跟冉雲雅的特征挺符合,這女人未婚生子,平日裡做派勢利,嫌貧愛富。也是下雨天,停電,地上乾淨得出奇,找不到任何腳印、指紋和衣物纖維……這些也都一致。”

林州“不,這也恰恰說明,三十年前的凶手和現在的凶手不是同一個人。首先門鎖沒有被破壞的痕跡,是密碼鎖。凶手是直接輸入密碼後進屋的,說明凶手要麼認識受害人,關係親近;要麼就精通破解密碼,是年輕人。”接下來,肖展簡單介紹了黃菲兒的情況,“黃菲兒與之前的被害人不太一樣,她不擅長社交,沒有任何醜聞,甚至沒談過戀愛,她的被殺絕不是因為私生活問題……另外,以黃菲兒目前的體重和個頭,要製服她不是件容易的事按照你們的推測,當年那個凶手現在至少六十歲了。”

“他可以長期健身嘛,六十歲不算老。你看我,現在馬上跑出去抓個賊什麼的也是沒問題的。”楚易對此並不認同,邊說邊挺了挺自己倒三角式的強壯身材。

“是,有這種可能性。”肖展笑了笑,“但六十歲的男人跟現在的年輕姑娘很難有共同話題,尤其像黃菲兒這種活在二次元世界的人。她們那個圈子有很多詞語,聽起來都像是天書,我覺得能讓黃菲兒在晚上11點半到那麼個地方去見麵還不設防的,至少是一個相對年輕、跟她有共同語言的,甚至長相還很吸引人的。我有兩個推測第一,他們互相認識,且建立了一定的信任。黃菲兒對這人有超乎尋常的好感,所以才不願意讓母親知道;第二,那人手裡可能有足夠讓黃菲兒願意冒險的東西,或者,這兩點兼有。”

“但是,按你之前的說法,這是個模仿犯。他既然知道三十年前的案件內情,就不可能很年輕啊!”

“所以,這個人有可能是當年那凶手的親人,比如說孩子。”肖展的話讓楚易起了雞皮疙瘩,“當年七八歲,現在也才三十七八,保養得好的話,看起來會更年輕。”

數“七八歲的小孩兒,知道自己父親殺人,不害怕,還崇拜?還模仿?”楚易驚駭道,“這得是什麼家庭?”

“從心理學上來說,年齡較小的孩子很容易內化大人的行為模式,不管是過度依戀還是遭受虐待,都有可能模仿大人,尤其是那些受過虐待的小孩兒。”肖展說道,“他們處於弱勢地位,可能會把虐待者的暴力視為某種強者模式,通過學習讓自己強大,進而戰勝對這些虐待行為的恐懼,也就是心理學上說的‘向攻擊者認同,……”

楚易繃緊了嘴皮“要真是這樣,那渣男和瘟疫無異了!”

肖展很認同“瘟疫”這個詞。暴力之所以難以根除,就因為它有“繁殖力”,如同病毒一樣,複製、變異、繁殖、感染…·

“關於這個人,我腦中有一個初步畫像,”肖展拿出自己的筆記,“三十五到四十歲之間,男性。母親在他未成年時就離異或是死亡,缺少母愛和對女性的正麵認知。他的父親可能是一個施虐者,所以他會模仿父

親的暴力行為。他的相貌比實際年齡顯年輕,氣質形象佳。專業是工科,電子電氣或儀器儀表類,現在大概率從事相關工作並擔任一定管理職務。為人恃才傲物、敏感多疑,必要時會展示出健談、好相處的一麵。但那隻是他的人格麵具,用來方便自己做事或保護隱私的。總的來說,他屬於城府較深、不容易看透的類型,跟同事和上級間的關係比較淡漠。但對女性尤其是年輕女性有相當吸引力,身邊不乏追求者。沒結過婚,目前獨居;沒有固定關係的女友,租住在相對安靜的公寓。學過格鬥,和節氣殺手_樣,有輕微的強迫症。家裡被打掃得一塵不染,對這個城市的環境非常熟悉,會格外注意周圍環境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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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易認真地看著肖展,神情有些恍惚“你和你爸還真像。當年那個節氣殺手,他也做過一個犯罪人格畫像,還彆說,跟你剛才的描述有幾分相似年齡三十歲以上,戀愛遭受過重大挫折。原生家庭問題大,可能是單親家庭,父母離異或是父親早逝。母親可能有精神問題,抑鬱或者狂躁。他的文化程度不高,沒上過大學;有一技之長,可能在工廠工作過。那時候剛好下崗潮開始,很多人不得不下海,我們估計他可能是靠手藝吃飯的個體戶。我記得當時還搞了個頭腦風暴,把犯罪嫌疑人可能從事的生意列了十幾種電器維修排首位,然後是皮具維修、鐘表修理·…”

“因為牛腳油?”

“對。雖說牛腳油在修理行業用途很廣,但普通個體戶一般用廉價的縫紉機油,用牛腳油的多是對品質和過程都比較考究的。我們估計,這個人的工作隨時都會用到它,所以才會順手拿它當潤滑油使。另外,乾修理的反複進出住宅小區不容易引起懷疑。你爸偏向於認為,他沒結婚或是已經離異,且沒有孩子,因為有孩子需要照料的話,異地作案的可能性就沒那麼大。但按你的說法,嫌疑人應該是位單親爸爸,有一個七八歲的兒子…”楚易努力回憶著,“等等,好像還真有這麼個人,但是………”

“但是什麼?”肖展連忙問道。

“那人已經死了,楚易拿出記事本來,翻到其中一頁,“嗯,就是他了。霍承言,三十七歲,死於1991年3月17日,在馬路上被一輛貨車撞死的,是酒駕導致的交通意外。嗯,剛好是元宵節的前兩天。我和你爸還專門去查過這起車禍。”

“哦,為什麼?”肖展愣了愣,他的思緒再次被拉到三十年前的記憶裡。那年的春節,父親隻在家裡待了三個小時,吃完年夜飯不久就被一個電話叫走了。直至那年的元宵,一家人也沒有吃成團圓飯,想來就是因為這個案子了。之後母親忍無可忍地鬨過一次離婚,當然,並沒有成功,父親於那年4於27日犧牲了。

“霍承言是薛曉英案犯罪嫌疑人之一霍勇的堂兄,他跟霍勇借錢開了家鐘表維修店,就在城南。”

肖展覺得不可思議“這不已經很接近嫌疑人的特征了嗎?怎麼會把他排除了?”

“因為…第一,他是本地人,有本地戶口,業務僅限在本地開展,跟金薇的那樁案子查不到什麼關聯;第二,我們搜過他家,也搜過他的店,沒找到什麼可疑線索;第三,他出意外的時間距離最後一個受害人也就是宋霞的死亡時間太近了。宋霞是3月5日被殺的,就隔了十幾天,誰都沒想過會那麼巧。宋霞的死對我們打擊很大,沒能提前製止這樁慘案對你父親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恥辱。在宋霞被害前一個小時,有人看到一個長著絡腮胡子的陌生男人曾出現在附近。所以,我們當時的注意力全集中到尋找那個嫌疑人去了……第四,霍承言結過兩次婚,兩個老婆都長得一般,私生活還算乾淨。第一段婚姻維持了三年,1988年初離的婚,跟前妻有個兒子。分手原因是性格不合,是和平分手,兒子跟了前妻,每個月按時付撫養費,前妻對他的評價還不錯。第二段婚姻是1989年3月結的婚,對方叫柯玲,是個離婚帶娃的女人,比他大一歲。人比較好吃懶做,打麻將上癮,結婚不到一年就欠了一屁股債,最終被嚇跑了。我記得是1990年春節後沒多久跑的,債是霍承言東拚西湊還上的……”

“跑了的意思是………”

“字麵意思。卷了家裡僅存的幾百元存款,把自己的娃丟給霍承言,跑哪兒去了誰都不知道。據說,有人在深圳見過她,她弟弟和霍承言去深圳找過,但沒找著。霍承言並沒為難那孩子,雖不是親生的,還被他媽拖累成那樣,依然供吃供穿供上學,一點兒沒虧待那孩子,孩子跟他也親……我們就覺得這人人品還算不錯……”楚易說到這裡微微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肖展覺察出了異樣,“有什麼反常的地方嗎?"

“這一點,我們可能犯了一個錯誤。”楚易的眼神忽然間變得複雜了,“之所以把霍承言排除在嫌疑人外,這個小孩兒是有一定作用的。因為薛曉英死的那天剛好他孩子八歲生日,按照孩子的說法,他爸一直在家陪他過生日…”

“你是說……那小孩兒可能在撒謊?"

楚易點點頭“我們當然不能全聽小孩子的話。霍承言那天沒開店,周圍鄰居也沒見他出門。那天特彆冷,是容城百年不遇的低溫,人都躲在家裡,不可能時刻把眼睛放在彆人身上。”

“而且,誰又會想到,一個小孩兒會懂得作偽證呢?”肖展喃喃道。

八歲的小孩兒實際上已經懂得不少了,肖展在腦海裡與八歲的自己對視著。那時候的他已經知道要怎麼樣在父母麵前隱藏自己真實的情緒,已經知道在老師麵前說什麼話對自己有利,也知道如何應對小孩兒常搞的那套幼稚的“黨同伐異”的把戲,甚至可以把它玩得更好,因為小孩子的謊言往往比大人的謊言來得容易,也更容易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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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霍承言死後案子就再沒有發生過了。1989年12月正是他被逼債逼得最狠的時候,能不恨嗎?臨界點,一點就炸…”楚易有些受刺激,“霍承言死的時候,我們曾懷疑是霍勇乾的,因為霍勇經常從他店裡拿牛腳油。如果是霍承言知道什麼,車禍就有滅口的嫌疑,但後來發現純屬意外,霍勇跟車禍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我知道霍勇曾是嫌疑人之一。他做儀器儀表生意,天南地北到處跑。二十歲的時候被初戀嫌貧愛富甩了,一怒之下下海經商。三十四歲時還沒結婚,但女朋友一籮筐。其中一位因為劈腿被他打傷過,後來找上薛曉英的目的也不單純,想借她做外貿的資源….從表麵看,挺符合節氣殺手的特征,就有一點對不上沒強迫症。”

“這是很關鍵的一點。”楚易連連點頭,“一個人可以偽裝一時,但不可能隨時隨地偽裝,習慣是很難改的。我們測試過他很多次,確實不是什麼細心的人,跟人簽合同時因粗心損失過不少錢。”

“他後來結婚了嗎?有小孩兒嗎?”

“我記得他是1995年結的婚,聽說是奉子成婚,孩子到現在應該也快三十歲了。”楚易見肖展陷入沉思,忍不住問道,“怎麼,你不會覺得小孩兒有問題吧?"

“他跟霍承言的兒子是名義上的表兄弟,不知道有沒有來往?霍承言的繼子後來怎麼樣了?是親戚領走了,還是送福利院了?”

“被他舅舅領走了,估計不會過得很好。”楚易見過他舅舅一麵,麵相和言語都粗俗不堪。

“接下來就是儘快找到這三個孩子!哦,不對,他們已經不是孩子了。”

“本來不是他的鍋,就因為你們找不到凶手,所以他背了一輩子。我們搬過六次家了,真的不想再搬家了,不要讓我再卷進這件事了!現在他人已經死了,遠兒也走了就剩我一個人。我老了,搬不動了,真的搬不動了………”

老人情緒失控地大哭起來,作為當年第一嫌疑人霍勇的妻子,孫倩蓉背負了太多的苦難。她本以為隻要有足夠的耐心,總能守得雲開見月明。隻可惜,還沒等到雲開卻等來了家破人亡霍勇於八年前去世,他們的孩子霍遠一直有心理問題,醫生診斷為雙相障礙。在其二十歲時因打傷同學被大學開除,之後離家出走,杳無音信。

這些年,孫倩蓉是靠著“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的心態活著的,因此肖展沒有向她透露更多信息,隻提出讓她提供些線索,以便警方能更好地調查這起陳年舊案。

“人都死了,難不成還能繼承他腦子裡的東西?”孫倩蓉冷笑,“你們找不到罪犯是你們無能,為什麼讓我們受苦?"

肖展努力平複老人的情緒“很多人害怕危險,又缺乏應對危險的能力,所以一有危及自身的可能,寧可把假的當成真的。我相信這一點您其實早就想明白了,霍勇這些年一定做了不少努力搜集信息、調查真相,畢竟,證明他的清白對您、對孩子都很重要…”

孫倩蓉再次捂住臉哭了出來,幾分鐘後,她站起身走進臥室,拿出一個厚厚的筆記本遞給肖展“如果抓住那個人,請一定要公開審判,讓他在老霍的墳前磕頭認罪……"

肖展翻開筆記本,裡麵有剪報、備注、隨感、環境分析、人物分析,也夾雜著大量的胡思亂想與毫無根據的推測……唯獨關於霍承言的評價著實令人驚豔他對現實時間的控製能力就像他修過的表一樣,總能做到分毫不差。

對於霍承言死後再沒有發生過類似命案這一點,霍勇也有自己的看法“凶手的目的就是要讓我替他背一輩子的黑鍋。人人都在懷疑,是我殺了霍承言滅口。警察越覺得這是意外,彆人就越覺得這不是意外。我也覺得不可能是意外,但他們不準我去監獄裡見那個司機,即便見到了,估計也問不出什麼來。或者,我可以想一個辦法讓他家裡人來找我,說不定能套出點兒什麼………”

然後霍勇就真的這麼做了,結果司機的家人先潑了他一身汙水說他收買司機撞死霍承言,然後逼著他履行承諾,支付買凶錢。因此霍勇不得不報警………

“如果邪惡真的可以逍遙法外,那還不如真的從一開始就去做個惡鬼至少,惡鬼不會因為被冤枉而感到痛苦,更不會被愚蠢的瞎子踩在痛下。這個世界,到處都是瞎子。”

以上是整個筆記本裡最觸目驚心的一句話,寫於2015年的5月27日,也就是霍勇死前半個月。想來應該是霍勇在極度失望與痛苦的情況下寫下的氣話,這個筆記本,霍遠是肯定看到過的,因為正是在那一年的9約他離開了大學校園。

一件事,一句話,有時候可以改變一個人的人生。

“……他們離婚的時候我才三歲,記不得什麼了……

三十九歲的胡在吉長著一張與霍承言有五分相似的臉,方形臉與直挺的鼻子像父親,眼睛和嘴則更像母親,偏清秀。一米七五的身材略顯單瘦,也因此比實際年齡看著要小五六歲,加上戴眼鏡的緣故,給人一種文弱書生的感覺。這與他如今的身份很配,化工博士,本市一家國營藥企的產品研發經理,兩年前結婚。妻子鄭英珀在另一家國企做行政工作,現在請假待產,預產期就在這一兩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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