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門口，修剪合身的西裝下是難掩的岑貴。
餘音呆愣愣的看了他半分鐘，記憶中的輪廓漸漸的清晰，他身上沒有了少年青澀模樣，再見卻像是陌生人。
時間真快，仿佛她看著一個人一瞬間變樣，教室裡他在她衣服上寫字，仿佛是不久之前的事情。
從未變過的是他身上那種富貴裡養出來的教養，一般人家養不出他這樣的氣質，他就站在那裡，即便什麼也不做，彆人還是覺得低他一頭。
“打攪你們了？”梁繞不鹹不淡的開口，不緊不慢往這裡走來。
餘音的手已經不涼了，趕緊抽回來，然後悄悄的用手戳了戳應朝生的肋骨，小聲的說，“你怎麼不告訴我他要來？”
她肉眼可見的無措，有點像家裡來客人，有點慌張的孩子，趕緊拉大人作掩護。
應朝生站了起來，從容的整理著自己淩亂的領口，精致的五官恢複了冷意，好像剛才做出幼稚行徑的不是他一樣。
“抱歉，晚了一會，早上剛下飛機就去了公司，有點事情耽擱了。”
說著他拉開椅子，坐在應朝生的對麵，看著開始冒熱氣的銅爐，似乎很反感這種煙熏火燎的環境。
應朝生拉著餘音坐下，甚至還貼心的將軟墊放在她的椅子後麵，這是他的習慣，不待見一個人，直接忽略對方。
氣氛好像一下子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甚至連接下來交談的話都沒有了。
梁繞倒是不在意，目光一直放在餘音的臉上。
“許久未見，應該兩年多了。”他說的很是雲淡風輕。
“記錯了，畢業三年了，最後一次見是拍畢業照那天。”
老板娘已經開始陸陸續續的上菜了，裝的滿滿當當的毛肚，色澤看起來漂亮的蝦滑，一疊疊的鮮肉都無處放了，可餘音一點食欲也沒有了。
梁繞神色有些複雜，“那就是三年，你記得挺清楚。”
“我現在還記得，那天你在我後背上寫了搶劫犯女兒幾個字，我覺得你比所有人都更可惡。”餘音眼尾一片紅。
梁繞抬起頭來看她，烏沉的眼睛裡帶著震驚，“什麼？”
她是有些懼怕梁繞的，但三年多的憤怒，她一下子傾瀉出來。
“在我的眼中，我父親是個很有擔當的人，他一個不足一米七的男人，在工地裡扛鋼筋養活我跟我姐姐，哪怕他腰疼的晚上掉眼淚也沒有在我們麵前抱怨過一句話。”
梁繞跟應朝生的目光同時看向餘音。
“我姐姐不聽話嫁給了一個混蛋，受了委屈一個電話過來，我爸鞋都沒穿跑過去給她撐腰，他瘦瘦小小的一個，將一個一米九的男人揍的鼻青臉腫。”餘音的眼淚一顆顆的滾落，“我承認他搶劫是犯了錯，進去也是他應得的，那是你們憑什麼去侮辱一個為了女兒手術費走向絕路的男人。”
火鍋裡的熱湯翻滾著，滋啦啦的油味鑽出來。
“所以梁繞，在你寫下那幾個字的時候，我就永遠不會原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