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我不介意再送你一程。”
靜靜看著他,然後轉身,走向門口。
就在手觸上門扇時,停下。
“那枚玉佩,沾過敵人的血,也護過我的命。它不屬於您,也不屬於母親。它是七百條命換來的憑證。若連它都要交出……”頓了頓,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我寧可再去死一次。”
門開,風入。
走出去,身後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
回到偏院,未立即進屋,而是站在廊下,望著主宅方向。片刻後,阿菱匆匆趕來,低聲稟報:“方才管家去了柴房,盤問守夜的老張,還帶走了半袋炭。”
點頭:“知道了。”
阿菱猶豫:“小姐,國公爺會不會……”
“會。”走進屋內,從褥底取出一塊布巾,層層揭開,露出一枚銅錢——邊緣磨損,正麵刻著“破鋒”二字。
用指尖摩挲著字痕,忽然問:“前日送去西巷牆根的紙條,是誰取走的?”
“是個穿灰袍的老乞丐,左腿跛,說話帶北地口音。”
“是他。”將銅錢重新包好,放入襟口內袋,貼近心口。
阿菱欲言又止。
“你害怕?”問。
“奴婢隻是擔心……您今日與國公爺對峙,太過鋒利。他若真動殺心……”
“所以他不會輕易動手。”坐在燈下,吹熄燭火,黑暗中隻餘一道輪廓,“他忌憚的不是我一個人,而是我背後可能牽出的一切。他怕的不是我活著,而是我清醒。”
窗外月光斜照,映在桌角一隻空藥碗上。
伸手撫過碗沿,指尖沾到一絲殘留的粉末。
下一瞬,將碗倒扣,反扣在桌上。
遠處,巡更梆子敲過二更。
起身,走到床邊,掀開褥子一角,取出一本薄冊,翻開最後一頁。上麵列著幾個名字,其中一個已被紅筆圈起。
拿起筆,在另一個名字下畫了一橫。
筆尖頓住。
外麵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停在院門外。
放下筆,將冊子塞回原處,起身走向門口。
門開,一名小廝低頭站著:“夫人說,今夜風涼,請大小姐記得關門。”
看著他:“就這些?”
小廝點頭,轉身離去。
站在門口,望著那人背影消失在轉角。
片刻後,退回屋內,從袖中抽出一根細針,在燭火上烤了烤,插入藥碗底部殘留的粉末中。
針尖變黑。
盯著那抹焦痕,緩緩將針收入袖袋。
外間風起,吹動窗紙。
走到桌前,重新點燃蠟燭,火光跳了一下,照亮眼底冷意。
手指撫過木匣鎖扣,輕輕一按。
哢噠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