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孔驟縮。
並未退後,反而伸手,指向肩頭:“你肩傷複發,是因為舊日箭創遇寒裂開。那種傷,隻有深入北境三百裡的將領才會受。”
終於開口,聲音冷如寒鐵:“你在套我的話。”
“我隻是在確認。”收回手,“你若真是許靖央,此刻該驚慌失措,哭訴冤屈,或求我庇護。可你沒有。你一直在觀察我,評估我,甚至……利用我。”
冷笑:“你以為自己是誰?能斷人生死?”
“我是誰不重要。”直視,“重要的是,你到底是誰?”
火光映照下,兩人對峙如刃相抵。
緩緩坐下,不再掩飾疼痛,卻也不再示弱。“王爺既然懷疑,何不現在揭發我?上報朝廷,擒拿逆黨,豈非大功一件?”
“我若想告發你,就不會救你。”淡淡道,“但我也不願被人當棋子用。”
“我沒請你救我。”
“可你也沒拒絕。”
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恢複冷靜。“我們各有所圖。你幫我脫險,我欠你一命。此後兩不相欠。”
“可你欠的,不止一條命。”蹲下身,與平視,“你還欠我一個真相。”
望著跳躍的火焰,良久,低聲道:“有些真相,說出來隻會帶來殺身之禍。”
“那就彆說。”站起身,“但我警告你——若你意圖危害朝廷,我會親手殺了你。”
仰頭看,嘴角揚起一抹譏誚笑意:“那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未怒,隻轉身走向洞口,留下一句:“你肩上的傷,需要重新包紮。止血散隻能撐一時。”
未應聲。
片刻後,取來一塊乾淨布巾,扔在腳邊。“換藥時,彆再用左手碰傷口。軍中包紮,右手為主,你方才用了左手——那是習慣,改不掉。”
垂眸,看著那塊布巾,指尖微微發緊。
靠著石壁坐下,閉目調息,似不再追問。
但知道,這場交鋒遠未結束。
火光搖曳,映出兩人影子,一長一短,緊貼岩壁,如同互噬的獸。
緩緩解開肩頭布條,鮮血再次滲出。換藥時,刻意放慢動作,右手主導,左手虛扶。可當低頭咬斷布條時,左手無意識地按住了刀柄——那是戰場上無數次生死之間養成的本能。
夜宸淵睜開了眼。
察覺,立即鬆手,假裝虛弱地靠向石壁。
沒說話,隻是抬起手,輕輕敲了敲自己的腕部,仿佛在記下什麼。
心頭一凜。
知道。
全都知道了。
隻是暫時不說。
遠處,風聲再起,卷著濕冷氣息撲入洞中。火堆邊緣的枯枝突然斷裂,發出清脆一響。
猛然握緊薄刃,刀柄已被血浸濕,滑膩難握。
下一瞬,手一鬆,刀鋒向下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