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宸淵凝視她片刻,忽低笑:“你早候此日。”
“我等了兩世。”
茶已冷透,杯底沉葉如僵蟲。夜宸淵起身至書架旁,抽出本《禮記注疏》,翻出夾層中一折紙箋,推至案心。
“此乃京中可用眼線名單,僅傳訊,不可直調。每月更換聯絡暗號,今夜起,你經寧王府西角門賣炭翁接頭,每次交易不超三句。”
雲傾凰掃過紙麵,未接。
“王爺布置周詳,不怕我反將此名單呈予陛下?”
“你可一試。”夜宸淵平靜道,“但名單中人皆隻知己任,不識上下。若泄,最先暴露的必是你自己。”
她不再多言,收下紙箋。
“尚有一事。”她忽然道,“蘇挽月近日頻出入城西生藥鋪舊址,背後必有隱情。我需知她在見誰。”
“交於我。”夜宸淵應下,“但有一前提——你不可擅動接觸其背後勢力。若貿然出手,打草驚蛇,一切合作作廢。”
雲傾凰點頭:“成交。”
書房陷入短暫寂靜。二人皆未動,猶在權衡這無形契約之重。
“你曾問我圖什麼。”雲傾凰忽然開口,“我不是為活。我是為讓該死者,無一逃脫。”
夜宸淵注視她良久,終緩緩頷首:“我亦如此。”
他重斟一盞茶,此次未遞出,隻置自家案前。
“從今夜起,你非獨行。但也休想全控局麵。我助你,亦隨時可收回一切。”
雲傾凰起身整袖。
“那便看,誰先至終點。”
她未再多言,轉身向門。手扶門框時,腳步微頓。
“王爺。”她背身問道,“若他日你發現我騙了你……可會殺我?”
夜宸淵端盞輕吹。
“不會。”他道,“但必令你悔而生。”
雲傾凰唇角微揚,推門而出。
門外守衛依舊,廊下燈火通明。她沿原路返回,步穩袖沉,銅符緊貼腕間,冷意如初。
書房內,夜宸淵放下茶杯,自袖中取出另一枚銅符——編號“柒拾之貳”,輕置案上。
他提筆蘸墨,於空白竹簡書下一行:“甲辰年三月十七,盟約立。”
墨跡未乾,窗外烏雲蔽月,殘光儘掩。
雲傾凰行至回廊第七簷柱下,忽止步。
她探袖確認銅符仍在,繼而前行,身影沒入燈影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