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抬手撫摸他的額頭,聲音雖輕,卻被夜風送入耳中:“彆怕,娘在這兒。你姐姐……她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姐姐了。她回來,就是為了毀了咱們這個家。”
蘇挽月順勢靠進柳氏懷裡,抽泣道:“母親,您彆傷心……都是我不好,沒能早些察覺她的異樣。可我總覺她看我的眼神不對,像刀子一樣……她是不是連您也想害?”
柳氏摟緊她,聲音發顫:“不會的,有我在,沒人能動你們分毫。從今往後,你才是這個家的主心骨。”
雲傾凰緩緩合上窗紙。
轉身,從妝匣深處取出一枚銅符,放在燈下細看。火光映照下,符麵刻痕清晰可見,那是破鋒營舊製兵符的紋路,也是七百將士用命換來的憑證。
將銅符收回暗袋,吹熄燈火。
屋內陷入昏暗,唯有窗外微弱天光映出輪廓。坐在床沿,雙手交疊置於膝上,脊背挺直,如同戰場上守夜的哨兵。
不再看主院的方向。
也不再等任何人的回應。
次日清晨,雨停。
西院門口多了兩名粗使婆子,名義上是“伺候大小姐起居”,實則是奉命封鎖往來。阿菱幾次試圖出門采買,皆被攔回。
雲傾凰坐在房中,手中翻著一本舊書,神情如常。
直到午時將近,府外來了一隊馬車,車簾繡著寧王府徽記。為首侍衛遞上禮盒,說是王爺賞賜,專送雲大小姐。
阿菱接過,轉身快步回院。
雲傾凰接過禮盒,打開一看——是一柄短匕,刃身烏黑,柄上纏銀絲,正是北境戍邊軍中特製的“斷喉刺”。
指尖撫過刀鞘,唇角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然後,將匕首收入袖中,對外隻道:“謝寧王厚賜。”
門外,婆子們交頭接耳,神色驚疑。
屋內,雲傾凰端坐不動,目光落在桌上尚未收起的油紙包上。
知道,真正的風暴,才剛剛開始。
寧王府的人剛走,主院方向又傳來動靜。
蘇挽月帶著兩名婢女朝西院走來,腳步輕快,臉上帶著笑意。
“聽說姐姐得了寧王賞賜?”她站在院門外,聲音柔婉,“真是好福氣。隻是這等凶器,怕是不適合女子隨身攜帶吧?萬一傷了人,豈不是又要惹是非?”
雲傾凰抬頭,看著她。
沒有笑,也沒有怒。
隻是靜靜地看著。
蘇挽月笑容微滯,卻仍強撐著道:“姐姐何必這樣盯著我?我隻是關心你罷了。畢竟……你昨日對子恒做的事,已經夠讓人心寒了。”
雲傾凰緩緩站起身,走向門口。
在門內停下,與蘇挽月僅隔一道門檻。
然後,抬起右手,輕輕搭在門框上。
指尖,正對著蘇挽月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