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朔的指尖在相機快門上懸了三秒,晨霧像揉碎的紗,把遠處的山影暈成淡墨。
直到那抹紅撞進取景器,他才猛地按下快門。
宋惜堯坐在被露水浸軟的坡上,紅裙裙擺鋪開。
她身後的羊群正慢慢散開,羊毛沾著細碎的水珠。
遠遠望去,真像被風吹散的雲絮,而她是雲絮裡唯一的暖色。
“你蹲在石頭上快成雕塑了。”
她回頭時,發梢的霧珠滾下來,落在紅裙領口:“再不走,王大爺該舉著鞭子來找羊了。”
他收起相機走過去,才發現她手裡攥著把剛掐的苜蓿草,葉片上的露水打濕了指縫。
“什麼時候跟來的?”
他接過草莖,指尖碰到她的,兩人都往回縮了縮。
山裡的清晨,連空氣都帶著涼意。
“看你淩晨三點就摸黑找三腳架。”
她往他身邊靠了靠,肩膀抵著他的胳膊:“猜你是饞這霧裡的光了。”
他想起自己出門時特意在玄關放了雙她的防滑鞋,卻沒想她早把紅裙搭在臂彎裡,說“霧裡的羊該配紅色才好看”。
就像上周他重感冒,夜裡咳得睡不著,她披著毯子坐在床邊,用指腹一遍遍撫他的背,直到他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醒來時,她眼窩泛著青,卻說:“我睡得沉,沒聽見你咳”。
下山的路被霧泡得發軟,草葉上的露水打濕了褲腳。
宋惜堯忽然停在一叢蒲公英前,指尖輕輕碰了碰絨球,說:“剛才有隻小羊羔,白的,老用腦袋蹭我手心,毛軟得像團雲,像你……”
她頓了頓:“像你上周忙到深夜回來,坐在床邊蹭我頭發的樣子。”
蕭朔的腳步頓住了。
上周他確實是後半夜才到家,推開臥室門時,她蜷在被子裡,頭發散在枕頭上。
他怕開燈晃著她,蹲在床邊想歇口氣,許是太累了,手指無意識地穿過她的發尾蹭了蹭。
他以為那動作輕得像片羽毛,卻被她收在心裡,還和山坡上的羊羔做了比。
晨霧漸漸散了,陽光從雲縫裡漏下來,把她紅裙的領口照得半透明。
他忽然伸手,把她散在頰邊的碎發彆到耳後,指尖碰到她的耳垂,她瑟縮了一下,卻沒躲開。
“這周周末帶你去采蒲公英。”
“現在的蒲公英還沒結籽呢。”
她仰頭看他,眼睛亮得像浸了露水。
“那就等。”
他握住她的手往自己口袋裡塞:“等結了白絨球,我們去吹給風聽。”
路過羊圈時,那隻白羔果然湊了過來,隔著木柵欄往宋惜堯手邊蹭。
王大爺蹲在門檻上編竹籃,看著他們笑:“這羔子通人性,知道誰心善。”
蕭朔看著她笑盈盈摸羊羔的樣子,想起去年冬夜,他在畫室趕稿,她端著熱湯進來。
他家那隻三花貓正蜷在她腳邊打呼嚕,也是這樣溫順的模樣。
回家的路上,宋惜堯換了他那件洗得發白的舊衛衣,袖子長過指尖,晃悠悠地在廚房忙。
他靠在門框上看,她正踮腳夠櫥櫃裡的青瓷碗,衛衣下擺往上縮,露出一小截腰。
陽光從紗窗漏進來,在她身上織出細碎的金網。
她穿著他的衛衣在出租屋煮薑湯,蒸汽把眼鏡片糊得白茫茫的,卻非要先給他盛一碗。
“發什麼呆?”
她回頭舉著碗羊奶笑:“王大爺給的,快趁熱喝。”
他走過去接過碗,指尖擦過她的,兩人都笑了。
羊奶的膻香裡,他嘗到了甜味。
窗外的風穿過樹梢,帶著霧散後的清潤,他看著她低頭攪動羊奶的側影。
忽然覺得,最好的日子從來不是什麼轟轟烈烈,就是這樣把彼此的小動作藏在心裡,像收藏一顆顆不會化的糖,在尋常日子裡慢慢甜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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