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國安抬頭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縣城裡一家看起來還算乾淨的酒樓。
要了個二樓的雅間,點了幾個小菜一壺酒。
菜還沒上,柳國安就給自己倒了一大碗酒,一口灌了下去,辣得他齜牙咧嘴,臉上的鬱悶卻絲毫未減。
“媽的,不就是嫌咱們沒送禮嗎!”
柳國安把酒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壓著嗓子吼道。
“這幫狗官,眼裡就隻有銀子,早知道這樣,咱們就該先把那熊掌熊膽賣了,提著銀子過來!”
“柳大哥,現在說這些也晚了。”
宋青山給他也倒了一碗酒。
“而且,我總覺得,這事兒恐怕不光是銀子的事。”
“不是銀子的事,還能是啥事?”柳國安瞪著眼睛。
“你想想,如果隻是想要錢,那差人傳話的時候,完全可以暗示我們一下,或者縣太爺直接把我們叫進去,當麵敲打敲打。”
宋青山冷靜地分析道。
“可他沒有,他隻是說考慮考慮,這說明,他心裡還有彆的顧慮。”
柳國安愣住了,他光想著送錢,確實沒想這麼深。
宋青山繼續說道:“咱們這些獵戶,在他們眼裡就是一群沒王法的泥腿子。”
“今天咱們能為了自保聚在一起,明天就能為了彆的事聚在一起。”
“他把官府的名頭給了我們,就等於是給了我們一杆大旗,萬一將來我們尾大不掉,不受他控製了怎麼辦?”
“再說了,王家在青石鎮經營了那麼多年,跟縣裡的關係盤根錯節,誰知道他們跟這位大人有沒有什麼私底下的交情。”
聽完宋青山這番話,柳國安徹底沉默了,額頭上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那咱們該怎麼辦?”柳國安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絲無力感。
宋青山端起酒碗,輕輕抿了一口,眼神幽深:“送錢,是肯定要送的,但不能就這麼傻乎乎地送。”
正要繼續說下去,樓下大堂裡,突然傳來一陣喧鬨的叫罵聲和桌椅被推倒的刺耳聲音。
“打,給老子狠狠地打,竟敢偷我們少爺的玉佩,我看你是活膩了!”
“我沒有,我沒偷,這是我自己的東西!”
一個帶著哭腔的嘶吼聲,夾雜著拳打腳踢的悶響,清晰地傳了上來。
柳國安眉頭一皺,他本就是個路見不平的性子,當即就站了起來:“下麵怎麼回事?光天化日之下,還有人敢在縣城裡行凶?”
宋青山本來不想多管閒事,他們自己的麻煩還沒解決,實在沒工夫去管彆人的閒事。
可柳國安已經拉開門走了出去,他隻好無奈地跟上。
兩人站在二樓的欄杆邊朝下看去,隻見大堂中央,幾個穿著家丁服飾的惡奴,正圍著一個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年輕書生拳打腳踢。
那書生雖然被打得鼻青臉腫,嘴角都流了血,卻還是死死地護著自己的胸口,嘴裡不停地辯解著。
“住手!”
柳國安一聲暴喝,如同平地起雷。
他本就身材高大,此刻居高臨下,聲勢駭人,那幾個打人的家丁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停了手。
柳國安二話不說,三步並作兩步從樓梯上衝了下去。
“哪來的野漢子,敢管我們公子的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