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竹剛走出廚房,就看見了端著魚湯的王富貴。
“王叔,你這是……”
王富貴嗬嗬笑了一聲,這才說道:“今天家裡做了魚湯,我過來給你送一點!”
林清竹眼眶一熱,忙往旁邊挪了挪:“王叔,快進來坐。”
鄰裡平時日子過得都緊巴,這碗湯裡的魚,恐怕也是他家省了又省勻出來的。
林清竹剛想接過魚湯,卻不料王富貴卻跟釘在地上似的,直勾勾盯著院裡,鼻子還在不住地抽。
啊?
王叔這是怎麼了?
“王……王叔?”
林清竹伸手晃悠兩下。
幾個呼吸後,王富貴終於回過了神。
“啊……哦……”
他喉結滾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把碗往前遞了遞,結結巴巴道:“看……看天擦黑了,孩子們許是餓了,給……給孩子們送碗湯。”
那股子混著肉香的熱氣,比他家熬了半晌的魚湯濃多了,勾得他五臟六腑都在打轉。
林清竹一手小心地接過魚湯碗,一手拉著王富貴往院裡走:“王叔進來坐,正好飯剛出鍋。”
王富貴被她拽著,一進門就伸長了腦袋,朝著廚房的方向望去。
鼻尖那股香味更濃了。
葷腥的香味、青菜的香味,白麵餅子的麥香,甚至還有豬肉的焦香。
這哪是尋常人家的飯菜?
這比過年時供銷社食堂飄出來的還誘人,饞得他舌根直冒津。
“王叔來了?”
突然,蘇長河擦著手從廚房出來,出聲招呼道。
“王叔吃了沒,我剛做了點吃的,進來喝兩盅?”
蘇長河臉上帶著笑,眼神亮堂,頭發梳得整整齊齊。
王富貴猛地一愣,奇怪地打量了一眼蘇長河,他怎麼在家裡,沒去喝酒。
而且還做上了飯?
啥情況?
這還是那個渾身酒氣、吊兒郎當的蘇長河?
王富貴心中無比震驚,嘴上卻不漏風聲:“彆了,明兒還下地乾活呢。”
說著話,路過灶房門口時,他飛快地往裡瞥了一眼,當即倒吸一口涼氣。
那是啥?
灶台上擺著的肉,油光鋥亮,炒青菜綠得冒水,上頭還撒著蒜末;最紮眼的是那白麵餅子,比雪還白,竟沒摻半粒雜糧。
王富貴瞅著那油汪汪的燉肉,喉頭直滾。
今兒是活見鬼了?
林清竹家吃的不是天天摻了野菜的稀粥?
連棒子麵窩窩頭都吃不起。
可眼下……這滿桌的硬菜,油星子都快溢出來了。
王富貴撓撓頭,實在想不明白,這才一天的功夫,蘇家像變了個天?
“王叔坐下吃口吧!”林清竹又把他往飯桌上拉了拉,笑得實在,她是真心想留王富貴吃飯的。
“你家平時沒少幫襯我們,這點心意彆推辭。”
她知道王富貴兩口子心善,上次萌萌發燒,是張嬸連夜跑去找的赤腳醫生,她家缺糧時,張嬸也總偷偷塞來半瓢麵,這份情該還。